个出场费仅二百元的临时演员,可以让她兴奋好几天。结婚后,她一直打理这家酒吧,生意算是红火,收入还是不错。本来夫妻俩可以安安稳稳过衣食无忧说不上风光但肯定让大多数人羡慕的小日子。不幸的是,她见不得莫小蕙一天天比她出息,又嫁了一个拿得出手的男人。莫小蕙的父母认为自家女婿比张家的高人一等,左邻右舍面前一口一个“阿拉宁阳”。比体面比老公,她哪样都不如莫小蕙。她打定主意跟莫小蕙比财,有钱能使鬼推磨。财这个东西怎么个比法呢?她总不能拿着一叠银行存单当“战利品”,在莫小蕙面前耀武扬威。要比就比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房子就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张冬妹拼命地买房。除了现在居住的一套房子,贷款月供浦西长宁区“城市金座”的两套住宅,新华路上“新华花园”一套高层住宅。每月光房贷本息支出七万五千多,加上酒吧的房租支出,几乎占去酒吧月营利的一大半。
吴中先老家在苏北农村,穷山恶水的吃饱穿暖已经不错了,要从家里拿点钱财支援他,做梦也没想过。
张冬妹娘家在浦西新华路上一个弄堂里。她有个弟弟,是父亲跟她的生母离婚再娶再生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她出嫁后搬了出去。弟弟结婚生子,没钱挪窝,跟父母合住,一家五口人挤在一个十几平方米的空间。成宁阳跟莫小蕙“轧马路”时,去过一次张冬妹那个弄堂底的老家,怎么也无法想像,一个十几平米的巴掌大地方,容纳了两对“情趣昂然”的大活人。
浦东房价也比浦西便宜,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小俩口决定在浦东安家。在浦东买房,后妈极力反对,说是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张冬妹知道后妈这是在说屁话,无非是想让她出点钱资助自己亲生儿子。
张冬妹一口回绝,她们俩口子都是举债买的房,除了银行按揭,向朋友借的。这是大实话,除了莫小蕙,张冬妹能借的朋友都借了,愣是没开口向老家人要一分钱,要也要不来几个钱。
成宁阳曾经背着莫小蕙私底下问张冬妹需不需要钱,他家可以借她一点。张冬妹弄不清这是成宁阳的还是莫小蕙的意思,反正她一口拒绝,本来就是为了在莫小蕙面前争一口气,倒头来伸手要她资助,这是谁争了谁的气啊?
借给钱不成,成宁阳借机委婉批评买房投资计划。 “有余钱了再买不行吗?”他谨慎地建议她。他不是反对买房投资。
“亏你还是研究经济的,工资涨得快?还是物价涨得快?等你攒足钱,黄花菜都凉了。”
“买一套得了,干吗一下子买三套?”
“我给朵朵留点家底,一套保证她基本生活,我可不想她跟我们一样,什么都靠自己,多累啊。另一套供她读书。她以后出国留学,就把房子卖了。再一套给我自己养老。我总不能老死在这间黑咕隆咚的酒吧里吧?”张冬妹理直气壮地说。
朵朵是张冬妹的女儿。莫小蕙也生了个女儿。在这个赛道上,两人打了个平手。
成宁阳想说这是什么逻辑,难道还管女儿一辈子吗?做父母的就不累啊?
成宁阳知道“苏北佬”吴中先在家里基本上是出足了力也轮不着拿主意的角色,跟他讲这些道理还不如把唾沫喷在墙头。
然而,不出一年的光阴,事实印证了张冬妹女士无与伦比的英明。上海房价飞涨起来,涨得张冬妹面红耳赤,心惊肉跳。现在这三套房的价格暴涨到买下时的一倍,光每月的租金就有三万七千元。
张冬妹就这样幸福地供着房贷。
现在想不明白的是成宁阳。他一个学国际经济法的,当过《上海证券报》记者,从事宏观经济研究的交通大学客座教授,怎么就没有张冬妹这个“小弄堂女人”英明远见呢?
成宁阳后来一手创办了“成功培训机构”,慢慢地在全国扩张到四个培训中心。那时张冬妹自觉身份高了,不再把莫小蕙视为唯一攀比目标,改弦更张,全方位的攀比,上不了台面的的吴中先成了眼中钉。吴中先哪方面都无法跟成宁阳比较。她越来越觉得成宁阳是真正的男人,吴中先不配做男人,只恨自己嫁错了郎,犯了天底下傻女人犯的大错误,每次跟吴中先吵完架,唉声叹气,死掉算了的念头都动过。
每当动了死的念头,她就想起成宁阳那次私底下劝她少买房的谈话,感觉不是无缘无故的,是借机有意接近她。这么一想,她发觉生活原来如此美好,在她的眼里,衡山路因此成了全上海最美丽的一条马路了。
吴中先自然不晓得张冬妹拼命买房的真实动机。
吴中先爱好炒股,不指望炒股发财致富,炒股打发时间,还能捞点小钱,结果年年赔钱,成了他的伤痛,让张冬妹抓在手里,随时一棍子打死他。每当张冬妹炫耀买房经验,吴中先更加无地自容。后来碰上张冬妹弟弟买房借钱的事,让吴中先多少找回一点安慰。
那天,张冬妹弟弟找上门来,说是房价涨得心慌,横竖想买套房,要借点钱。张冬妹说家里也是借钱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