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也是官宦人家的儿子,想来都不会干伺候妻主洗脚的差事。
这丑侍夫原本就是个侍儿,粗活脏活都干惯了的,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徐淳显然也跟明帝是一样的想法,笑着道:“这男儿确实贤惠,但他本来就是人家的侍儿,这些事自然比大家公子会做些。”
钱文婷了然地笑了笑,却并不反驳徐淳,只继续讲那丑侍夫的好处:“宽儿粗活做得,细活也做得。他力气大,做起粗活来,不像别个男儿那么不中用,那么高的浴桶,他一个人搬起来就去倒水了,根本不用等到第二天早上让人来抬。那么沉的箱子,他一个人提起来就往车子上放,根本不用我出手。又细心得很,前个儿下午一看起了风,晚上咱们住在那小县城,他就去铺子里扯了两丈细绢,连夜给我做了个夹衫,让我当做中衣穿在官服里面,你们看昀姐受了寒,我却好好的,便是借了那夹衫的力。”
钱文婷的声音与平常不大一样,听得出来她很动感情,可是众人的兴致都比方才小了许多,明帝也觉得这男儿无非是把做侍儿的那一套拿过来服侍妻主,虽说瞧着体贴贤惠,实则没什么特别的。女儿家娶纳夫郎,讲究得是两心相通两情相悦,若只图生活上的舒适,那何不多雇几个侍儿呢?
明帝正想着,便听关鸣鸾淡淡地开口道:“光这些?还有别的吗?”
钱文婷胖胖的脸颊上满是骄傲:“宽儿不贪财。本来嘛,我这两年娶纳的侍夫小郎,我怕他们年轻轻的跟了我觉得委屈,我都是过了三朝就送个铺子给他们傍身。那日我跟宽儿说等回了京,也给他一个铺子,他却跟我说无功不受禄,他才跟了我三五日,铺子是断不能要的。我跟他说这是别人也有的,他说他不管别人如何,他只坚持他的。我见他穿得太差,簪子也是个木头的,中秋那天抽了空带他去买衣裳首饰,他只挑了一套最普通的粗绸衣裳,要了根银簪子,还是我跟他说银簪子损我的面子,他才换成了金簪子。”
明帝暗暗点头,这么说来,这宽儿确实有可爱之处。柳笙也感慨道:“他一个没家世没容貌的普通男儿,能做到临财不苟,着实难得。”
关鸣鸾点头道:“俗语说,嫁妻嫁妻,吃饭穿衣。有多少家境不错的男儿都把妻主当成摇钱树,能从妻主那里捞多少好处就捞多少好处,他一个穷苦男儿,本就是为了衣食无忧才跟了钱尚书的,却仍能做到不贪不应得之财,委实是个有品格的。”
关尚书话一说完,护卫们奏报皇后殿下到了,众人便也停止了议论,安澜几个进来之后,晚宴就开始了。
这箜州比竽州更加僻远,没什么有趣的歌舞,只有一个老年男子的箜篌弹得不错,乐音轻灵优美悦耳动听,用安澜的话说称得上是天籁之音,但弹奏者是个其貌不扬的老年男子,厅中的女儿除柳笙外都不怎么提得起精神。刚过了戌正,打呵欠的打呵欠,交头接耳的交头接耳,明帝也觉得无聊,却见安澜和沈知柔正听得投入,柳笙更是一眼也不眨,她不好宣布散席,当下只得忍耐着,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她本意只是想养养精神,哪知这两日又是赶路又是忙公务,她很有些疲倦,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听得林从在她耳朵边上喊道:“陛下醒醒,可以回去睡了。”
哎?明帝睁开眼睛,见厅中文武皆已散去,安澜正跟那个老年男乐师说着什么,顾琼三个都站在旁边等候,她连忙自挽形象,对那乐师道:“空山新雨,涧水琤瑽,唯美缱绻,直击心灵,乐师的箜篌弹得真好啊!”
那乐师听了老泪横流,一边用袖子擦泪,一边用枯老的嗓音哭着道:“草民,草民多谢陛下谬爱,有陛下这句话,草民今生再无遗憾!”
明帝无奈一笑,总是这样,她随便说句什么,对下面的臣民而言便是极高的荣誉,看这男子的情形,脸上沟壑纵横,头发也花白了,这把年纪还做乐师维持生计,应该也是个家里穷困得揭不开锅的。她想了想,对安澜道:“赏这乐师五十两银子吧。”
她这么说便是告诉安澜,这赏银走内库的账目。安澜含笑答应:“臣侍知道了。”说着吩咐宏儿道:“拿五十两银票给这老人家。”
宏儿从荷包中掏出了张五十两的银票递了过去,那乐师双手接过,而后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把银票高举到头顶上,连声道谢:“草民谢陛下,谢皇后,陛下万岁,皇后万福!”
明帝瞧着微觉不忍,喊了声免礼,待那乐师把银票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衣襟内兜里,她方才询问道:“你还有妻主吗?”
乐师摇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明帝倒没太惊讶,继续问道:“那你有孩子吗?”
乐师继续摇头,这就有些出乎明帝意料了,她原本以为这乐师这么辛勤,是为了挣银子贴补媳妇,不料竟是个连儿子都没有的。
若是如此,这五十两怕是给少了,她正踌躇要不要添一些,便听董云飞问道:“你一个人怎么过日子呢?你要不要去京里的养济院?”
那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