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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收(1 / 3)

“就这么想要玩牌?一大早就拖着贵君哥哥跑过来。”十一月初一日的上午,沈知柔一边看着手上的木牌,一边询问董云飞。他今个儿刚一起身,董云飞就陪着薛恺悦来同他玩木牌,董嘉君还为了凑够四个人,带了个熙和殿里的侍儿过来。

他见这架势,只得匆匆地用过了膳,随意地挽了挽长发,就坐在了牌桌上,陪董云飞玩木牌。

董云飞没回答,薛恺悦替董云飞解释,“他这是昨个儿没玩成,心里头痒痒得厉害,这才一早过来,打扰知柔啦。”

沈知柔倒也没觉得打扰,只是他一向喜欢晚睡晚起,这会子还不到巳时,对他来说确实有些早,不想翌日再发生这种一大早紧赶慢赶梳洗用膳接待亲朋的事情,他决定给董嘉君找个事做,他状似无意地打了个呵欠道:“嘉君和贵君哥哥,最近不忙啊?玩牌玩得这么频繁?”

董云飞一边出木牌,一边闷声回答:“有什么好忙的?陛下才没功夫理我呢,她就是理我,我也不想理她。”

昨个儿安澜和顾琼忙了一天分派家具和木炭的事,没工夫再举行合宫大宫宴,晚上明帝翻的又是赵玉泽的牌子,他这心里头正有一肚子气呢。

沈知柔斜了他一眼,话说得利落又俏皮:“我可没说陛下,你别不打自招。”招字还特意咬得重一些。

董云飞眨眨桃花眼,问得飞快:“那你说谁?”

沈知柔慵慵懒懒地道:“我是说你们巡视处就没个事吗?你俩最近天天玩木牌,都没出去管事吗?”

董云飞敏锐地问道:“你怎得突然说这个,你有事让我们管?”

“是有件事,不过也不算是我的事,我就是觉得这事啊,它不应该这么着,得管管。”

“什么事啊?”薛恺悦边观察自己的牌,边替董云飞发问。

“京城南郊官宅一带有人开了个医馆,叫天不收,据说这个天不收医馆不负责看病,专门干给男儿堕胎的勾当。”

董云飞不以为意:“他堕胎就让他堕呗,这不归我们巡视处管啊。”

“是只堕男胎不堕女胎,而且我听说,很多男儿都不是自己愿意去的,是被他们家妻主逼迫着去的,这事还不归你们巡视处管啊?”

董云飞倏地立起了眉毛。

董云飞和薛恺悦一个骑马一个坐车,带着沉烟梨秋雨棠拂翠四人,快马加鞭,天刚到未时,就赶到了南郊官宅对面的民居街上。

这是一条五里长的东西小街,街宽只有五尺,街两边大都是面阔三间的两进小院子,其中南边一侧的院子,因为直接背对着南郊官道,收拾得更为整齐一些,院子的主屋多是两层的楼房,而北边一侧的院子,相对要杂乱许多,院子的大小进数各不相同。这家天不收医馆就开在北边一侧的三间青砖房做临街倒座房的小院子中。

董云飞先自己下了马,把马匹交给沉烟牵着,再自己上前去,搀扶薛恺悦下车,嘱咐梨秋同沉烟一道看好车马,他便同薛恺悦带着雨棠拂翠一起迈步向院门内走。

才刚迈步,榆木大门后头乌漆圈椅上坐着的一个痞里痞气的瘦高个女子就站起来拦住了他们:“几位来我们天不收有何贵干?”

董云飞一指薛恺悦十分明显的肚腹,“听说你们这里专管堕胎,我家哥哥想过来问问。”

那女子斜着眼睛瞪了他一眼,语气凶巴巴的:“怎么的,想处理掉啊?就你们几个来?你这哥哥的妻主呢?”

董云飞一边拿眼睛往院内看,一边回答:“我家哥哥不想让妻主知道。”

那女子听了,冲着他们一摆手,露出胳膊上纹的青鹰图案,“那不行,你们妻主不来,没人敢给你们堕胎,哪来的回哪去。”

“那让里头的大夫给我家哥哥瞧瞧,是女胎是男胎总可以的吧?”董云飞丝毫不退缩,抛了第二个方案。

“这行。”青鹰女子手一挥,把他们给放了进去。

董云飞陪着薛恺悦进内,心里这个惊讶啊,院子从外面瞧着不大,里面的人却并不少,正房门前站立着六七个大肚子的男子。这些男子有看上去已经三十来岁的,也有不足二十岁的,不管是衣着精美的,还是衣着朴素的,每一个的表情都是既愁苦又麻木。而站在他们旁边的女子们,则是不管年纪大小、衣着如何,个个脸上都写着不耐烦三个字。

男子们跟木桩一样站着,眼珠儿都不怎么转动。

女子们却在互相聊天,其中一个西境口音袖子上满是油污的胖女人,问一个一身红缎绣花冬装,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道:“我瞧你家中也很过得,怎得也来堕掉啊?”

那年轻女子用北境口音回答道:“过得也不能一个劲儿地养赔钱货啊,不瞒姐姐说,他是我的第四房,前三房一个人给我生了一个赔钱货,我要是不狠心堕掉,这以后还有银子娶五房养女儿吗?我从北境抛家别舍到这边做个小本生意,每个月起早贪黑辛辛苦苦挣上六七两银子,不能都用来养赔钱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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