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罗冬装的年轻男儿也跟着哭起来,这水蓝色衣衫男儿的声音略小一些,可是哭的内容,也更加地絮叨:“奴家怎么就这么命苦哟,只说嫁了个椒房贵戚好妻主,凡事都有人庇护,谁知道这椒房贵戚没有一点用,妻主这辈子翻不了身,我们一家子都要吃糠咽菜了哟。”
林从听得眉头微皱,这两个男子,他只认得第一个,他小表姐林络的正夫,后面这个他并不认识,听语气,应该也是他小表姐的夫郎。
他指着二人斥责道:“你两个哭就哭吧,这么夹枪带棒的做什么?”
那水蓝色衣衫的男儿听他开口了,便有些怵了,含恨带怨地看了他一眼,抽抽噎噎地道:“奴家可不敢夹枪带棒,奴家只是替妻主委屈,妻主才犯多大点事儿啊,就终身不得做官了,之前那些个官员,什么郑大人、什么高大人、什么白大人,闯的祸都比这大多了,可是她们该做官做官该拿俸禄照样拿俸禄,还有赵侯家,赵家人都叛逃了,她们家还是侯爵。到了咱们这儿,就罚得这么重,丁是丁卯是卯的。”
这水蓝色男儿说到这里,似乎忍不住满腔的委屈,双手捂着脸大哭起来,“我的苦命妻主啊,你没这门贵戚,没准还能判轻点。”
那红衣男子听着这水蓝色男儿的大放悲声,也跟着埋怨起判案不公来,“我的妻主啊,贵戚的光你没沾上一点,要拿个人做典型就挑中你了,你怎么这么命苦啊,我的妻主啊啊啊啊。”
林从愣住了,他原本觉得判罚得不算重,可是听这两个这么一哭诉,想想郑岚和高芷、萧霁月那几个劣迹斑斑的官员,到现在照样食朝廷俸禄,心里头也认为明帝是在拿他们家做典型。
意识到这一层,他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因为这两个说的是事实,他便没有开口制止他们。
林赓及时地看出来儿子心情的转变了,他冲着这两个男子道:“圣上的旨意已经下了,你们怨天尤人又有什么用?还不赶紧回家去,把家里的银子打理打理,看有多少,给你们妻主送过去。”
那两个男子一个嚷嚷道:“舅舅这话说的,奴家妻主受了天大的委屈,奴家抱怨两声怎么了?舅舅不让奴家抱怨,那舅舅就把这罚银出了啊。”
另一个道:“圣上这么待奴家妻主,就是打三公主和殿下的脸,等圣上哪天彻底厌弃了殿下,没准奴家和妻主还要跟着吃挂落呢。”
林从只觉得一颗心忽上忽下,双手握成拳头,嘴片也被咬得发了紫。
林赓见状也就不理这两个男子了,沉声对那管家道:“喊几个力气大的侍儿进来,把他们两个给本侯架出府去。”
管家听家主这么吩咐,立刻冲屋子外头喊人,只喊了一嗓子,就奔进来六个壮壮实实的侍儿,这些侍儿们三个架一个,将这两个男子全给架出了,这两个男子都走到院子里,尚且哭嚷个不止。
林从听见他们的哭嚷声,心里头五味杂陈,待那两个一走远,他便站起身来对林赓道:“爹爹保重,孩儿要回宫去了。”
他这话一出,子墨和老管家都有些惊异,子墨道:“公子怎得这么快就回去了?早上不是说要多住几日的吗?”
林赓看了一眼子墨,子墨立刻垂下头去,林赓便不再管他,只对老管家道:“你去给陈大人准备鲜藕腊肉吧,准备好了,莫急着送,先过来回我。”
把老管家打发出去了,林赓方才对子墨道:“你也下去歇着吧,让从儿陪我说说话。”
子墨听了便明白这是林赓有私房话要与林从讲,屈膝行礼道:“奴家让人给家主和公子备办晚膳去。”
子墨说着话就往外退,退到雕花门洞的时候,把仍旧杵在这里的两个亲戚男子都给拉了出去。
林赓在子墨出去之后,就用严肃的语气问林从道:“从儿,你是不是也觉得圣上是在拿咱们家做典型?”
林从睁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问父亲道:“爹爹难道不这样认为么?”
林赓并不接儿子的话茬,只盯着儿子问道:“那你预备怎么样?回宫同圣上摆理?给你那个不争气的小表姐恳求恩典?”
林从语塞,他是这么想的,但是父亲的问话很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他便不愿意承认了。倒不是他油滑,而是他觉得这样公然地顶撞父亲,会让父亲动怒,父亲的身体已经不能动怒了。
林赓见状,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先是指指坐椅对儿子道:“从儿你坐。”待林从坐下后,他方才用感叹的语气对缓缓地跟儿子讲道理:“从儿啊,原本爹爹听你说出免得络儿以后再闯祸的话,爹爹很是欣慰,可是眼下看你这情形,爹爹还是不能放心啊。你太容易被激怒了。”
“咱们父子俩都是武将,武将比起文官,更容易被天子猜忌,自古以来枉死的武将不知有多少,咱们父子俩还不光是武将,你膝下有公主,爹爹我是公主的外祖父,这简直就是帝王之大忌。”
“咱们父子俩要想得到善终,就得让天子相信,无论天子怎么待咱们,咱们都不会造反。别说天子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