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惯养的模样,多半是不肯吃苦的,而且他努力搜索今日听到的对话,仿佛记得谢瓀说她母亲同岳尚书不和,所以她找不到路子做官,但他不知道谢瓀的母亲同岳飘究竟是个什么矛盾,便不提这一茬,只轻声问江澄道:“还有没有第三条路呢?这小妹子身子骨弱,风沙大的地方怕是不相宜。”
江澄听了,眉头微微一蹙,只觉这请托顾琼求取官职的人家贪心得很,既要凭空谋个官职,还要日子过得舒服,不想受一点苦,当真是难打发。但他已经答应了顾琼,倒不好说只有这两个选择,他琢磨了一下道:“别的路子也不是没有,但都不大确定。唯有修书处眼下因为叶葆珍几个都到东北境做官去了,缺了人手,我正打算同陛下讲,给修书处再补几个年轻的女儿男儿,这补进去的,依例可以是白身。不过修书处这边是个慢活,想要靠修书的功劳除官,少说也得熬上三四年。”
顾琼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个位置是谢瓀可以胜任的,至于三四年,那也等得,毕竟谢瓀年轻。他笑着向江澄道谢:“就让她去修书处吧,有劳景卿你费心,回头我好好谢你。”
江澄微笑:“你我兄弟,无需客套。只是,这小妹子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若是明个儿陛下同意补人,我就直接把她名字报上去。”
顾琼不大想讲,但他既然要托江澄给谢瓀谋差事,这名字不告诉是不行的,此时不讲,以后也要讲的,当下笑着道:“姓谢,单名一个瓀字。”
江澄听了,颇有些意外,他同谢瓀的堂姐工部郎中谢琳在公事上颇为相得,这阵子他常往工部处理河道工程的事,谢琳几乎天天都能见到他。这谢瓀要做官,谢家人居然不让谢琳同他讲,要找顾琼绕这么大一个弯,不知其中是何道理。
不过不管是何道理,他已经答应顾琼了,也不好出尔反尔的,只翌日见了谢琳好好地告诫一下,让她们以后别再去打扰怡卿也就是了。
天色不早正事已谈完,他也就不再继续坐着了,起身告辞,顾琼也没再留他。
江澄迈步往外走,自行返回丽云殿。天上云淡月明,地上微风拂面,道路两旁花柳婆娑,亭台掩映,倒是极适合夜行。他一边感受这美好的春夜,一边缓步慢行,速度比平日慢了许多。
好一会儿走到丽云殿所在的宫道上,他远远地瞧见他的院门口仿佛停了一架玉辇。
难道陛下在殿里?他连忙加快脚步,走到近前一看,果不其然是明帝的玉辇,辇四周没有一个侍儿,看来是已经把侍儿们打发回去了。
他小跑着上了台阶,未进殿门先挑绣帘,殿内明帝听见动静,从桌案上偏头看他,璀璨凤目在新制的琉璃宫灯照映下,如珠如宝,如稀世奇珍,把天上那轮明月都给比下去了。
“陛下,陛下怎得过来了?”他激动得呼吸都有些加快,把手中的灯笼放到一边,抢了两步到得明帝跟前,却又想起来没有行礼,立马屈膝行了个礼,“臣侍见过陛下。”
“朕来澄儿这里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澄儿不用这么激动,朕看会儿书,澄儿去洗沐,朕已经洗过了。”明帝含笑着吩咐他,态度随意又轻松。
“臣侍这就去,陛下要用些点心吗?”他说着话往桌案上看,殿里的侍儿都避了出去,桌案上没有点心,只有一杯四时春。他前两天才从南郊书坊买回来的那本《凰朝仕林诗类》被明帝摊开了,明帝同他说完话,便又把视线移向书页。
“不用,朕漱过口了。”明帝答得简单,视线不离书页上的字,看样子很喜欢。
江澄见状便不再打扰天子,自行前往兰汤房洗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