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耀先根本就没有心思欣赏中央大街的夜景，匆匆来到中国四道街路北5号。他抬头望去，只见门楣上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酒鬼小馆”四个大字，果然是个饭店。解耀先猛然想起来忘了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中国四道街路北5号原来也是个小饭店。是由哈尔滨左翼文化人集资兴办，名字叫做“明月饭店”。因店内饭菜简单实惠，价格低廉，吃一顿简便的饭，只需要一毛钱。一盘熘炒，也是一毛钱，普通老百姓都愿意到这里就餐。日子久而久之，人们就不再称它为“明月饭店”，都亲切的叫它“一毛钱饭店”了。
解耀先记得，“一毛钱饭店”为了节约成本只雇一名厨师和一名司帐，跑堂的由几位戴着眼镜的文化人轮流担任。在“一毛钱饭店”存在的两年时间里，这里曾经是进步作家、地下工作者、爱国知识分子常常在这里悄悄聚会的场所，也是中共地下党的秘密联络点。当年，寻找组织的东北抗日联军创建人和领导人之一的赵尚志曾在此被捕，经过特务几次审讯后机智脱险。“一毛钱饭店”引起特务的注意后，加上生意日渐萧条，入不敷出，就把饭店盘了。
解耀先注意观察了一下周围，见没什么可疑的人，这才撩起棉门帘子，走进了前身是“一毛钱饭店”的酒鬼小馆。解耀先进得门来不由得一怔：只见店内有六张桌子，到有五张桌子摞着板凳，只有一张桌子上斜背对着他坐着一个戴眼镜，穿协和服的中年人，饶有兴致的在那里自斟自饮，他身边的凳子上还放着一件皮大衣。桌子上摆着一碟炒干豆腐，一碟花生米。而墙壁上画着两幅壁画，一幅为清澈的荷塘，四围有绿柳如丝；一幅为一望无际的沙漠，金字塔、骆驼等错杂其间，把饭店点缀得既富有浓郁的文化氛围，又美观大方，很有情调。
解耀先见没地方可坐，走到那个中年人对面，微笑着说道：“先生，俺可以坐这里吗？”
“请！请！请！倒灶！”中年人伸手示意了一下他对面的板凳，连说了几个“请”字。
“谢谢！啊哩啊豆你妈死！”解耀先是不吃亏的。他边坐下，扫了一眼这个中年人的长相。这人身材中等壮实，外表粗犷强硬。他脸轮廓分明，坚毅的嘴上留着一撮浓密的卫生胡。
跑堂的听到动静，这才懒洋洋地走过来，就像没睡醒般说道：“先生，您来点儿什么？”
解耀先知道面前这个中年人就是军统滨江组组长“白狐”毛大明。反正饭钱有他掏腰包，自己乐不得来点肉，落个肚子实惠。于是，解耀先含笑对跑堂的说道：“给俺来半斤……不！来一斤酱牛肉，不是前腱子不给钱。再来半斤高粱烧。高粱烧你给俺烫热乎了！”
“您稍等！”跑堂儿的看了一眼解耀先，似乎满肚子不服气：一斤酱牛肉，给得起钱吗？
见跑堂儿的转身走了，解耀先又撒嘛了一眼饭店的门窗，正想没话找话和中年人扯几句，中年人冷电般的目光盯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沙哑着声音说道：“瞅先生的样子是赣州人吧？”
这个声音正是电话里的声音。解耀先转过头来，说道：“您认错了！俺是江西于都人。”
中年人夹起一花生米，放进嘴里边咀嚼边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是于都人？哦……我还以为你是赣州人。于都我去过，那是十二年前了。我记得那里南屏有家茶叶铺，掌柜的姓马。”
解耀先笑眯眯的说道：“先生你说的恐怕那是老黄历了。须知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俺听说这……这个马老板盘了茶叶铺，如今的掌柜姓金，专售武夷山正宗的大红袍，童叟无欺。”
“哦……战先生你好，我是毛大明！跑堂儿的是自己人，叫做赵剑芷，军衔少尉，代号‘獠牙’。战兄在哈尔滨的身份眼目前儿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你就放心吧，有事可以找剑芷兄弟！另外，战兄是咋脱险的？”毛大明又夹起一粒花生米丢到嘴里，边咀嚼边问道。
解耀先知道这是毛大明最关心的，于是眼睛继续欣赏着壁画，低声说道“俺跟接客人的兄弟分手后，也不知道怎么跑到了老巴夺下坎儿，是一个好心的老头儿收留了俺。俺说俺是旅顺来哈尔滨做山货生意的，遇到了劫道的，被抢了个精光，还差点没冻死。”
“哦……那个老头儿贵姓？”毛大明抬起头，眼镜后面的眼睛露出了一丝疑惑。
这时，赵剑芷端着酱牛肉和酒回来了，放到桌子上之后，又把吃碟、酒杯和筷子放在解耀先面前。赵剑芷脸上毫无表情的对解耀先说道：“先生，你的菜齐了，一共是三块三毛钱。”
赵剑芷说到这里，见毛大明手中的筷子摆了摆，这才不甘心的说道：“先生请慢用！”
面对赵剑芷索要酒菜钱，解耀先浑身不自在。心中暗骂道：“嘿嘿……这是狗眼看人低呀！老子好歹不济也曾经是万元户来着，只不过遇着陆老怪那个劫道儿的瘪犊子把老子给抢了，就给老子留了一块多钱。哼……有白毛狐狸顶着，老子就吃你的霸王餐！不服咋地？”
“哦……那个好心的老头儿姓陆！”解耀先边头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