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就到了年底,工厂门口混乱不堪。
“开门!姓李的你给我出来!”
“什么意思啊!这工钱是不打算给了呗!”
……
抱怨声,怒骂声此起彼伏。
屋内小霞强壮镇定的一手搂着一个孩子,孩子害怕的直发抖,
“妈妈,我害怕,呜呜,爸爸在哪啊?他们不会进来吧?”李男委屈的呻吟道。
李发也跟着哭起来,小霞轻轻拍了拍两个人,低声说道:“别哭,声音小一些,我们不出声他们就不知道我们在家。”忍了很久,眼眶里的泪滴还是大颗大颗滴落下来。
“小龙哥,我们把门砸开吧,这大过年我媳妇还等着工钱买肉包饺子呢!”
“妈的!给我砸开!”几个年轻人很快把大门给砸开了。
小霞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慌慌张张的到处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窗户底下,那张破旧的木质长腿办公桌下面!
这个桌子还是李胜在二手市场淘换的,他说以后可以在这张桌子上办公,就好像城里那些大老板一样威风。
此刻,小霞瘦弱的小身板搂着两个孩子尽量把整个身子蜷缩在这张桌子底下。“嘘,别出声!”小霞低声嘱咐道。此刻这张桌子真是充满了讽刺!
两个孩子也听话的不敢哭出声。
“啪”
“啪”
……一阵阵玻璃被砸碎的声音在周遭传来。
每响一声小霞心就揪的更紧一点,一声一声的仿佛砸在小霞早已破碎不堪的心上。
声音越来越近,小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住手!”
来到里屋门口刚拿起砖头准备砸下去的李小龙被这一声怒吼唬住了。手停在半空扭头一瞧,笑出了声。
“哈,两位老人家,这有你们什么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躲开点,别溅你们一身血!”
李老爷子和李大娘在前面,李莹和李四站后面。
“我娘让你住手你没听见啊!我告诉你李小龙,你这种行为就是犯罪!私闯民宅罪!”
说话的是李莹,李莹今年正好满十八周岁,她上过学,稍微了解一点法律知识。
“哟哟,啥时候轮到你这个丫头片子说话了?”李小龙不屑一顾。
“你真砸了伤到人,到时候是要蹲监狱的!”李老爷子气急了。
李小龙一听心里犯了嘀咕,扒着脑袋从里屋瞅了瞅,空无一人,扭头对李老爷子道:“老头,父债子偿,子债也该父亲偿吧?”
跟着来要账的人都把头转向了李老爷子。李老爷子局促不安的搓了搓手“我没钱,老命一条……”
“大家伙都先回吧,家里也没人,闹也没用,我老婆子还是那句话,这钱胜子肯定不会不还的,给他点时间让他先想想法子吧。”孙大娘叹了口气转身就走了。李莹和李四也紧跟着回去了。
李小龙见没赚到便宜,眼睛盯着院子扫了一圈,目光落在院子唯一一个值钱的东西上——一辆九成新的自行车!
走过去推起车子就走,“啥时候拿钱在跟我来换!”
人们见李小龙走了,也没有带头的了,大家就都垂头丧气的散了。
空荡荡的院子瞬间只剩下李老爷子一个人。他颤颤巍巍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老泪纵横。
过了半晌,小霞听到没了动静,才带着孩子从桌子下面爬出来。
她把门打开了一个小缝。一眼就看见了李老爷子。两个孩子也看见了爷爷都冲出去抱着爷爷委屈的大哭起来。
这场闹剧最后以消失的自行车和四张泪流满面的脸落下了帷幕。
兵荒马乱的年终于熬过去了。
北京某工地。
“李胜,你过年也没回家啊?”刚回到工地的王力边收拾宿舍的床铺边寒暄道。
李胜点了根烟,“没回,加个班能多给不少钱呢。”
王力瞅了一眼,没吱声。
这李胜来了工地快一个月了,一天也不歇。发着烧也得坚持上工。人们给他说话,他也不爱回答,冷着脸吭哧吭哧就是埋头苦干。
李胜每天都在思考。这些日子他也没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他不知道自己打过去有什么意义,家里的难题他根本解决不了,眼下也没有想到任何办法可以解决。
他心里也知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把工厂的机器一卖,六成新也能卖不少钱。问题毛线卖给回收旧毛线的也可以卖点钱。
只是如果把这一切都卖掉,这两年辉煌过的痕迹真是就一无所有了!剩下的只有一张六万五千元的欠条。
李胜不甘心。可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其它办法来了。
“卖!”
正月结束以后,李胜辞了职便马不停蹄的坐火车赶回李家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