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上一路无话，不知道车子到底开了多久，直到他停下来的时候，宝家山才取下杨晓鸥脑袋上的头套。
杨晓鸥这才发现这是一个他熟悉的地方，布朗山的军院。
杨晓鸥被宝家山带出来之前是关在德宏检查站的看守所里的，如果宝家山来晚了一步，要么会被张德龙打死，要么会被转移到宝山，到那时候宝家山在想带人离开就更加的困难了。
跟着宝家山走进会议室里，而此时百米长的会议桌，却只坐着一个人。
在会议室里孤零零坐着的人正是张云艺，她应该在这儿坐了很久。
宝家山推开会议室门的时候，她猛的惊醒过来，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她看起来很紧张。
刘海波面无表情，冷冷的说道：“坐回去。”张云艺敬了个军礼，又坐了回去。
宝家山朝杨晓鸥点了点头，让他坐到过去的座位。
这一刻杨晓鸥突然觉得很累，一切好像又回到了起始点，比自己第一次来这的时候更累了，由然而生的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刚刚全部落座，刘海波猛地砸了一下桌子，声响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不绝于耳，那声音里充满着愤怒，来自刘海波的愤怒。
张云艺再一次的站了起来，她站的十分笔直，目光看着刘海波一字一句的说：“队长，是我的问题，我会作深刻的检讨，主动申请处分。”
刘海波抬起起头来，他怒视着张云艺语气严厉的说：“检讨、处分，这能让牺牲的猛虎军重生吗？这能让那个年仅二十岁的狙击手断臂重生吗？还是能让那些毒贩被绳之以法？”
“你作为现任的直接联络人，你现在应该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如此的疏忽，还轮不到你来接受处分。”
张云艺的表情坚毅的转过头来看向杨晓鸥说道：“我依旧坚持认为他不适合参与这项任务，我对他依旧没有信心，我会继续申请取消的。”
砰！的一声，刘海波再一次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那是你的事情，你可以对他没有信心，那你也可以继续申请取消他线人的资格，但记住在上级批准之前，你作为警察，你应该对得起你作为警察的职责，而不是在犯了重大错误后跟你的上司在这争论！”
宝家山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说道：“头儿，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我没有做好她的心理工作，郑义航毕竟是他的父亲。”
张云艺对宝家山的话似乎并不领情冷冷的说：“工作是工作，请不要带入私人情感。”
三个人在偌大的会议室里，彼此面面相觑，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愤怒，但又都很无力。
许久都没人说话，此时的会议室里安静的可怕，杨晓鸥这才站起身来弱弱的问道：“我可以说话嘛？”
没等他们回话，杨晓鸥自顾自的苦笑道：“显而易见，我们现在的合作似乎并不愉快，既然这样，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枪毙也好，坐牢也罢，你们换个人吧，换一个专业的线人。”
杨晓鸥的话音落地，他们三个突然全部呆愣住了。
相比刘海波两个人，杨晓鸥看了看呆愣的张云艺，他以为在自己主动提出放弃继续的那个线人后，张云艺会很开心，但是她的脸上丝毫看不见这种神色。
他以为宝家山听到自己的话后会很失落，毕竟刚开始时是他为自己争取到的这个机会，但是他的脸上也是丝毫看不到这种眼神。
他们脸上的神色此时如出一辙，四个字足以概括，那就是痛心疾首，失望至极。
杨晓鸥对他们的答复并不感兴趣，尽管自己的声音透露着虚弱，略带沙哑，很小，但自己知道每一个字他们都听的清楚了。
杨晓鸥应该在这个时候让自己做出选择了，他突然觉得有些人从出生的那一刻，命运就早就已经注定了。
比如说，杨晓鸥自己注定就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哪怕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无济于事。
杨晓鸥可以理解他们此时的感受，为了让自己当线人，他们一定付出了很多的努力。
宝家山为了拯救自己，用了多大努力申请线人和一个合法的身份。
刘海波为了将自己从检查站看守所里带出来，他们也一定付出了更多更大的努力。
宝家山张开嘴，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却被刘海波制止了。
杨晓鸥看着刘海波抬起自己的手臂，将那条手臂取下来，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在坐回到座子上。
杨晓鸥此时不害怕这个触目惊心的断臂，甚至不害怕他们气不过冲动的打自己一顿，比起这些更害怕的是他们会好言相劝，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个容易心软的人，最受不了别人对他好，对他温柔。
但刘海波并没有劝杨晓鸥，他只是看着杨晓鸥的眼睛，缓缓的开口说道：“你想清楚了吗？即使你会被枪毙，也坚持要退出这项任务吗？”
这不是劝杨晓鸥，更像是在质问他，他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