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刚才是我说话语气太重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对了,你猜我刚才出去那一会儿都探听到什么?”
易一边自顾自地说话,一边留意着外围的动静,看似漫不经心的目光却每每落在梓曦的面庞上,观察入微。
那双略显干涩的桃花眼,依旧如古井无波般毫无生气。见此,易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唉,她还是没什么反应。
他微微俯身、凑到梓曦耳边轻声补充道:“据说巫弟子被人发现死在部落外围的密林里,巫师也因此一病不起。这事传的沸沸扬扬已经弄得人尽皆知,我想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人过来找我们的麻烦,你刚好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养身子。”
巫弟子死了?
梓曦的脑海中不禁闪过初见巫弟子时的情景,面色惨白的五官里一双毫无生气的死鱼眼让人尤为记忆深刻。
在巫师那种心狠手辣的老女人手下做事,时间久了就算不死也残。死了好,早死早超生,但愿他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不再遭受这些苦难。
至于巫师是否因为一病不起就不再找她试药,她如今这样,难道还能更惨不成。梓曦不愿再听易继续碎碎念念,她索性合上眼充耳不闻。
太好了,她终于有反应了。知道梓曦喜静,易连忙缄口不言。落雪簌簌、野鸟啾鸣,只有燃烧的几根木棍偶尔一阵噼里啪啦刺响声迎合着冬日的暖阳。洞里洞外,静谧与嘈杂俨然两幅不同的画面。
柔和的目光落在梓曦那暴瘦如柴的身躯上,他不禁心疼地皱紧了眉头、暗自苦恼:再这样下去恐怕身体会撑不住。
他随手添了几根木柴,蹑手蹑脚地出了山洞。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
夜半三更,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的梓曦被稀稀拉拉的异响惊醒,她眨了眨干涩涩的眼睛,死气沉沉的目光落在对方忙碌的背影上久久未动。
滴滴答答,融化的雪水顺着凌乱毛糙的长发在劲瘦宽大的后背上画出一道道银色的溪流,与那一丢丢隐在毛丛中若隐若现的积雪相得益彰,拼凑成了一副极美的人体风景画。
相似的场景,曾经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梓曦的梦境中,扰得她心神不宁、寝食难安。午夜梦回,再次独自一人面对这熟悉又陌生的山洞,隐在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瞬间崩塌,久违的热泪如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萧瑟的寒风拍在脸颊,飘扬的发丝缠住了忧愁,倏然,一切悄然静止。似暴风雨前的宁静,预示着即将发生的事情,梓曦不由得停止了无声的哭泣,平静面对。
云层消散,一轮圆月高悬在半空。洁白的月光闯入山洞,均匀地铺洒在形销骨立的躯干,似久别重逢的亲人怜惜地轻抚着她消瘦的脸庞。倏地!一道柔和的绿光照亮整个洞穴,乌黑的洞顶上甚至还倒映出火光晃动的虚影。
平静的目光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淡淡的亮光,她疑惑地微微眨了尚且湿润的眼睛。只见那坑坑洼洼的洞壁上歪歪扭扭地投射出两个大大的汉字。
等我!
‘等我回来……’
曾经许下的诺言、如鼓敲雷鸣般一次又一次在昏沉的大脑内回响,早已放弃在这异世独自苟活的梓曦瞬间红了眼眶、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她没想到今生再也无法兑现的前世诺言,竟以这种奇特的方式在异世轮回重演,还真应验了老人们口中常说的那句:因果循环。
此刻,再稀疏平常的两个汉字,无疑成了带她脱离无尽炼狱的一根蛛丝,看似虚无缥缈却带给她无穷无尽的希望,让她拼尽全力勇敢活下去。
梓曦艰难地抬起手臂,想要抓住这根来之不易的蛛丝,可那绿光早已消失不见。空留昏黄的火苗倔强地扭动着身躯,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他去哪里了?不要走,再多陪她一会儿,哪怕只是短短的几秒。
梓曦就跟着了魔般,她痛苦地扭动着身躯,干燥的喉咙扯出一阵阵呜呜呜的嘶哑声,豆大的汗珠瞬间浸湿了衣衫,整个人就像淋了雨一般。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令易都不禁急出一身薄汗。他心急如焚地盯着梓曦,一时间也不知究竟该如何是好。
梓曦终是使出吃奶的蛮力,一把拽下脖子上的感应石。灰蒙蒙的石头上,仅剩一丝微弱的绿光对她挥起了离别的双手,她攥紧了石头,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呜呜呜……”
叫人心碎的呜咽声饱含不甘、挣扎、妥协、绝望与重燃的新希望,令易几度共情、红了眼眶,他扯着沙哑的喉咙低声询问道:“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梓曦依旧沉默不语,但呜咽声却较之前轻了些许。易斜了眼她手中紧握的石头,试探性的再次询问道:“需要我帮你戴起来么?”
闻着声,梓曦擦了擦眼泪,她张了张嘴巴,试探性地出声。喉头滚动、声带振动,剧烈的刺痛让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在一起,霎时,眼泪汪汪直流。
整个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