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全心堂,李全堂已经起来了,正坐在镜子前扎辫子,看见历嫡回来,忙道:“回来了?”历嫡道:“回来了。”
李全堂又道:“怎么样?她没有为难你吧?”
“没……没有……”历嫡有些支吾。
“还说没有,说话都结巴了。”李全堂道。
“对了,她为什么那么恨太太?你又为何如此抵触二姨太,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历嫡道。
“这还是早年间的事了,其实我妈跟二姨太不和,由来已久,只是二姨太那会儿怀了一女娃,坏掉了,所以嫁祸于我妈,说是我妈在她汤药中放了夹竹桃的粉。可惜没有证据。后来有一次我吃凉粉,吃得上吐下泻,几近吐出血来了,好在我爹认识一个十分神奇的土药郎中,捡回来一条命。我妈一口咬准是二姨太捣的鬼,只是她死不承认,我妈带着人带允月宫去翻找证据,果然在二姨太柜子底下寻出一包砒霜。证据确凿,二姨太又死死抵赖,让底下的一个丫环抵了罪,那丫头气不过,被逼得跳井死了。最后也死无对证。她的丫头没有她的指使敢做出那事,说出来谁信哪?哪知,因为这件事,她反倒没有获罪,反倒水涨船高,这个只怪我爹暧昧不明。”李全堂道。
李全堂说的倒是云淡风轻,历嫡却听的云里雾里。大宅门的阴司秘辛还真够多的,只是事过景迁,当年的真相谁又能说得清呢。
“你就这么确定是姨太太干的?”历嫡道。
“不是她干的,还有谁?”李全堂道。
“你可别这么说,凡事讲求证据?”历嫡道。
“那包砒霜难道不是证据?”李全堂道。
“可万一是别人栽赃陷害呢?”历嫡道。
“还有谁会栽赃陷害?难不成是我妈?”李全堂皱眉道。
“我可没说。”历嫡道。
虽这么说,可历嫡在心里想也不是不可能。万一是官氏栽赃陷害呢?总之,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鸟,谁陷害谁都不是不可能。只是可怜了那丫环,无辜成为了替罪羊。
“大少爷,中饭是现在就吃还是等会儿吃?”环佩进来道。
“马上吃吧,一直在等你吃饭,等得肚子都饿了。”李全堂道。
“那就吃吧。”历嫡道。
四个丫环又将那张小炕桌抬了上来。
两个人吃,四个菜,一份酱炒猪蹄,一份莲耳鸽子汤,一份山参肉片,一份爆炒时蔬。菜倒是寻常的菜,和尚书府并未二样。每人面前一个饭碗,一个汤碗,一个酒杯,一壶女儿红。
历嫡也是吃酒的,只是吃不了多少。李全堂用小杯斟了一杯酒给历嫡:“来,干了这杯酒,恭祝新的一天的开始,新的纪元的开始,从此,我媳妇儿是贯户府的人了。”
历嫡和李全堂小碰了一下杯子,仰头一干而尽。
酒下愁肠的一刹那,历嫡只感到一股子冲劲,没想到,这酒劲道竟那么足。
“对了,全堂啊,你认为三姨太处我是去还是不去啊?”历嫡吃了一口菜,对李全堂道。
“去吧,二姨太去了,三姨太不去不大好。”李全堂道。
他似乎只对二姨太抵触,三姨太倒不是特别抵触。这么说来,三姨太或许还可相与一些也未可知。这倒使历嫡萌发出见一见这个传说中美艳绝伦的贯户府的头号大美人的想法了。
吃完了饭,历嫡又换了一套衣服,换了件舒爽轻松的紫薰色黔南丝绸夏衣,又匆匆抹了下妆,准备了两份见面礼,一件金银错丝美人雕像,一个半金泥玩偶。前面一件给三姨太,后面一件给二小姐,三姨太九岁的贝儿。
准备完这些,历嫡让阿碧在前头捧着往三姨太的什萃阁去了。
什萃阁的地儿比二姨太的允月宫要远一些,走了好一阵子儿才到。
虽然是走路,也没跑什么,可是当他们走到什萃阁,还是扶着阁子前的大柳树呼呼喘气儿。
刚歇了一口气儿,突然出来一条大黄狗,直冲出来欲咬他们,吓了历嫡和阿碧一跳,阿碧忙把历嫡护在身后,操起柳树下的一根大木棍,驱赶着大黄狗,一边朝它呼呼大叫威慑它,大黄狗见阿碧有木棍,也不敢前来,只在前方一段距离弄着爪子,呲着牙,狂吠着。
“什么人?”突然出来一个戴帽的清俊小厮,朝历嫡和阿碧道。
“大胆,这里可是刚进门的大少奶奶,你是哪里来的狂徒,居然放狗咬人。”阿碧怒喝道。
那小厮一听大少奶奶,戾气去了大半,忙喝住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知大少奶奶大驾光临,不巧这狗刚刚喂食的时候脱去锁链,溜出来,惊扰了大少奶奶,还望大少奶奶饶恕了小人则个。”
历嫡见狗已控制,自己也没事,而小厮也谢罪了,便道:“罢了。只是你这狗是咬人的,你应该小心看管才是啊,惊扰了我是小,若惊扰了其他的小姐公子该怎么好?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难不成是三姨太处的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