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翁也已早早起床,言笑晏晏,精神矍铄,看来是昨日休息得早,李中堂照顾得当的缘故。
一提爹要走,历嫡的眼圈又红红的,一见女儿这样,历翁忙道:“罢罢罢,爹还没死呢,你这一日哭三回的。”
历翁不说还好,一说历嫡也才轰然醒悟,爹还没走,自己在这都哭了好几回了,的确不吉利,所以立马改成笑脸,天大的悲痛也不再在脸上显露出来,并且暗暗发誓,自己再不许哭了。
瀛明堂的丫环又奉上早饭上来,是从御香局点来的香蟹小笼包,历嫡和李全堂就着汤汁吃了好几个,这才停下筷子。
不多时李中堂和历翁也停下了筷子。由于启程的时日太早,官氏和二姨太也还没起床,三姨太是不管这事的,立祥也自然还在梦乡,所以只有李中堂和历嫡,李全堂相送。门外是两辆马车,一辆载人,一辆载货,赶马车和护送老爷上路的令三,路四早已在门口恭候多时。
历翁才刚停下筷子,路四便打了个躬,道:“老爷,该上路了。”
历翁道:“喏,也该走了。”又回转身子对李中堂道:“送君千里仍须一别,外面夜寒风大,亲家还是请回吧。”
李中堂却道:“不碍事,我送你上车。”
历翁只得作罢,历嫡此时任在心中翻江倒海也无法,只得强忍伤痛,脸上竟一点儿也没露出来,叮嘱爹道:“爹,路上小心点,记得不要忘了吃药。”
历翁也沉声道:“好,我告诉你的话儿也不要忘了。”
历嫡道:“女儿记住了。”
历翁翻身上车,临进马车前还朝李中堂挥了挥手:“亲家,回去吧。等过两年和全堂,历嫡到嫡州了,历某一定盛情款待。”
李中堂也挥挥手道:“好好,一定,一定。”
历翁钻进了马车,令三叫了声驾,马车一头钻进了迷蒙的晓色。
爹走了,从此又要天各一方了,历嫡心里空空落落的。
这边,李中堂,历嫡和李全堂这才返回身子。李中堂又要回去歇息一阵,历嫡和李全堂也回到了全心堂。
历嫡和李全堂回到全心堂,李全堂老规矩儿,如果觉没睡足,非得补足才行,否则一天没精神儿,所以一回来一头便扎进了帐子,呼呼大睡起来,看来李全堂今日去老太太那儿请安又泡汤了,只能自己一个人去。好在老太太疼他,即使不去,也不说他什么,历嫡可不行,历嫡若不去,非得被戳断脊梁骨不可,这是作为媳妇和孙媳妇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此时早饭也吃了,离请安还有一段的时间,历嫡遂拿起一个针线活儿缝缝补补起来。这是一个精致的荷包,是她给李全堂缝的,不怕人笑话,历嫡学针线活学了没多久,而缝这个荷包还是在一个月前,还是在娘家,而这样缝缝补补竟一个多月了。唉,只能边学边做了。
缝了一会儿,到了时间,历嫡才放下针线活儿,唤来阿碧,两人往秋菊阁去了。
到了秋菊阁,原来二姨太和三姨太也在。老太太才刚刚起来,披了件老君色厚呢上衣,恐是有些早凉的缘故。才刚刚洗了头,花白的头发还未大干,所以拿了一件干净的宝蓝毛巾兜住脖子,只通共用一根银簪子簪住。精神矍铄,满脸放光,似乎精神头很好。一个很小的丫头小红蹲在她脚底下,替她轻轻锤着腿。
二姨太穿了件大红色镶钻绸纱长裙,上面的小钻映着人脸,仿佛掣动着的无数的小娃娃,好看又令人触目惊心。两只大圆的翡翠耳环,仿佛哪个异域的风情女子。三姨太不知为何今日穿得很素,只穿了件桃红缂丝柳叶裙,挂了两粒红宝石耳环。
“老太太。”历嫡到老太太跟前道了个万福道。
“嗳。全堂怎么没来?”老太太道。
“今日送别我爹,由于去的早,回来的时候觉得觉没睡够,所以补觉去了,又怕误了给老太太请安,又实在想睡,这不让媳妇跟老太太说一声儿。”历嫡道。
“有啥可说的?还不是睡觉重要一些?我这蠢孙子,算我白疼了。”老太太道。
“老太太,这可媳妇要说一句儿,全堂宠老太太,正如老太太宠长孙,都是没人比得上。要不然那年去雷州,怎么也不忘给老太太花重金购这么一件狐狸裘回来,老太太到现在还舍不得穿呢。”二姨太道。
二姨太与官氏不和,至于官氏,马大红一个字也不会提,但不知为何,对于李全堂,哪怕李全堂想用牛粪堵住她的嘴她也要说,所以她经常在老太太跟前李全堂长李全堂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官氏有多好似的。
“……”老太太却默不作声。
老太太其实心里有个疙瘩,对于官苍白和马大红之间斗法,她其实是站官苍白这一边的,对于马大红,她其实颇多腹诽,虽生的漂亮,也颇能迷惑老爷的心,却内秉风雷,心机又深沉。另外,更重要的是,马大红待她其实远远不如官苍白上心。老太太虽然看起来年纪大了,脑子也不中用了,其实,在这上头她看得透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