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哲茂喝了杯温茶,顺了顺心口,“真是气死我了!柔娘打小就让着你,你竟然这么欺负她!”
“你要是实在想男人,大街上那么多,你随便拽一个呀!怎么非得是严顺?”
“还什么器大活好……啧啧啧,我听着都害臊,你还能说出口?”
“要是实在不成,你干脆去窑子里,约莫能满足你了吧?真是什么娘生什么种!”
许遗珠也快被气死了,骂她可以,但骂高顺心不行!
许哲茂指着她,好几次看那样子都想上来揍她,却还是忍住了,最后甩下两句:“你真是跟你娘一个模子脱出来的!做皮肉生意都做不得上台面的,秦楼楚馆都进不去,只能进窑子!”
说完,他愤愤离去。
只留许遗珠满目震惊。
许哲茂的意思,她不是许家亲生的?她娘是个做皮肉生意的?
她一直自诩大户人家的长女、大小姐,却原来出身如此卑贱?
想着想着,她忽然笑了。
许家既然让她占着长女的位置,就算她娘出身低贱,可她依旧是许家的长女、大小姐,谁让许大宏做下这等腌臜事。
看着道貌岸然,也不过如此。
怀着这样的心情,当许大宏进来,看着熟睡的她,帮她拿去堵嘴的棉布,许遗珠睁眼后第一句便是:“若爹是来说教,大可不必。左右我从根上便不是什么好苗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许大宏一惊,随后追问:“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二哥啊!”许遗珠笑得十分轻浮,“他告诉我,爹当年可风流着呢。许家长女是伎子所生,爹当年怕是也没少被指指点点吧?”
许大宏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他养了十几年,相处近四十年的女儿,怎么变得如此陌生?
他明明知道,许哲茂绝不可能这样说。
许遗珠觉得戳中了许大宏的痛处,继续道:“所以爹也没什么好教训我的吧?毕竟,没有你这个荒唐的爹,哪来的我这种荒谬的女儿?”
她的表情满是戏谑,“我也就不用跟爹解释了吧?你想女人,我想男人,都是一样的。”
许大宏不禁流露出愤怒的眼神。
许遗珠知道,自己已经可以控制住不说话,可现在她偏要说。
“怎么了?爹?你怕不是因为这事把我嫡母气死了?这事你可不能怨……”
啪!
许大宏忍无可忍,甩了她一记耳光。
“不知廉耻的东西!”许大宏咬着牙说出这句。
许遗珠愤恨地看着他,“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怪我啊!都怪我!”许大宏又气又恨,“怪我不会教女儿,只当是儿子,让你们读书,却不知道女儿会长歪!”
许遗珠嗤笑,“是怪你!要不是你做下这种荒唐事,能有我吗?你现在觉得我不知廉耻,觉得我不像你的宝贝柔娘,那时候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没管住自己?”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
许大宏的脸色越来越白。
他再没说话,只是转身踉跄而出。
许遗珠的心里空落落的,又被什么涌了进去。
是恨。
她恨许大宏为什么没管住他自己,为什么生出自己来却又更宠爱许柔娘。
纵使她出身不好,可那不由她选择,是许大宏的错!
门开着。
管家许富贵站在门口,见她在哭,叹了一声:“大姑奶奶,有些事本不该由我来说,可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您实在不应该跟老爷这样闹……”
“滚!关你什么事?”许遗珠冲他吼。
许富贵唇角浮上一抹讥笑,“你压根就不是老爷和夫人生的!”
许遗珠惊诧看去。
许富贵愤愤嘟哝,“老爷一辈子只有夫人一个妻子,连个通房都没有。眼看着夫人故去近四十年,他始终就是自己一个人,身旁伺候的都是男的!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许遗珠哑口无言。
不知什么时候,许富贵已经走了,许遗珠泪流满面。
这些,许柔娘并不知道。
她一夜未眠,始终等着许哲茂带回严顺的消息。
终于,门被敲响,她急忙去开。
“二哥!怎么这么久?你路上遇什么事了?”
许哲茂原本还带着愤愤的心情因她一句关心而平静下来。
这就是许柔娘和许遗珠的不同。
若是刚才许遗珠能说话,第一句便会问严顺的事。
“无事。”他直奔主题,“严顺没死,你不要担心了。”
“我才不担心他。”许柔娘嘟哝。
“知道知道知道。”许哲茂把她推进屋里,“看你就像一夜未眠,赶紧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