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见蒋熠的眼神，苏韵心里浮出一丝怪异的不适感。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眼神，尤其他眼神投落的对象是她。
不过苏韵一眨眼间，蒋熠的那令她不适的眼神便荡然无存，仿若方才仅仅她的错觉。
但苏韵的不适感并未完全消散。因为蒋熠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舞房、毫不避讳地看她跳舞，是一个非常不恰当的行为。
面上苏韵没有不虞，转过身去，得体地微微笑，跟蒋熠打招呼：“小熠。”
她走过去抄起毛巾，擦脸上的汗。
“大嫂。”蒋熠依旧站在门口，一点也不避讳的样子。
苏韵朝他走去：“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喊我？”
蒋熠说：“刚到。”
是吗？看起来不像……苏韵没和他计较，停定在距离他两步远的位置：“有事情是不是？”
“对。”蒋熠倒想和苏韵多闲谈几句，苏韵却显然没有这个打算，直奔主题。
蒋熠递出自己手里的一份文件夹。
“又要我签字？”之前有几次都是蒋峋的东西，需要苏韵授权或者同意，苏韵自然而然地以为这次也一样。
打开文件夹，看到的是三个女人的详细资料。
苏韵狐疑了十几秒，发现其中一个女人是她不久前在饭桌上听蒋成勇提过一嘴的要介绍给蒋熠的结婚对象，苏韵恍惚明白过来：“家里帮你筛选过的姑娘？”
“嗯。”蒋熠说，“我没经验，不懂该看重哪些品质、该怎么选。就想请大嫂你帮忙提供些参考意见。”
解答了给她看这些的疑惑，苏韵却犯起难：“这……我没有过帮人看亲的经验。”
她提议：“你身边平时处一块的朋友应该更帮得上你。他们其中肯定有人比你早结婚。像阿延，你问过阿延没？”
“问过了。都问过了。”蒋熠撒谎，“我想多搜集一些人的想法。大嫂你可以说一说你当年怎么挑中大哥的就可以了。”
苏韵依旧犯难：“这样对你有帮助吗？选妻子和选丈夫还是不一样的。”
“有帮助。”蒋熠笑，“我听着就是。”
他并不怕提起蒋峋会让苏韵难过，也不怕苏韵勾起往事思念蒋峋。
他觉得就该多提，提得多了，哪怕次次伤心，他也相信伤心的程度是递减的。随着递减，蒋峋的死成了寻常的话题，苏韵脱敏了，相应的，感情也就不会那么浓烈了。
苏韵在刚刚蒋熠说“你当年怎么挑中大哥的”，心里确实不可不免地又跟被针轻轻扎了一下似的。
现在苏韵微垂着睫羽沉默。
蒋熠没有催促，安安静静地等待，似乎猜到了她此时此刻正在默默地回忆她和蒋峋的往事，而他不打扰她。
没有计时，苏韵也不清楚自己沉默了多久，重新开口时并没有如蒋熠所愿讲述她和蒋峋，而是说：“你以前没有过对你自己未来妻子的想象？你理想中你的妻子应该是什么样的？”
苏韵这不是要蒋熠告诉她的意思，她还有后半茬的话：“可能你原先理想中的妻子和现在能成为你的妻子的人选是有偏差的，但肯定多少能找到一些相同的特质。你可以试试看哪一位拥有更多你喜欢的特质，就选择哪一位。”
哪怕是联姻，也可以和“喜欢”沾边的。这种寻找相同的特质，就是在寻找一种“喜欢”，和自由恋爱时喜欢上一个人的“喜欢”或许不一样，但都是“喜欢”，不同类型的喜欢。
可蒋熠在她后半截话出来之前，就将前半截话当作她的提问来回答了：“我理想中的妻子，应该就是像大嫂你这样的。”
苏韵一愣，看向蒋熠的眼神里充满意外。
还有一丝古怪——蒋熠收尽她霎时间的反应，紧接着道：“我身边所有成家的人里面，大嫂你是最好的妻子，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认为，你看不仅家里人人对你称赞有加，外面的人也对大嫂都是夸奖之词。”
“以前大嫂你和大哥刚结婚，我和阿延私底下就说，大哥好福气，我们蒋家也好福气，最好的女人进了我们蒋家。大嫂你就是我们其他人选择妻子时很好的一个模板。”
闻言，苏韵方才微微崩起的神经放松下来。其实细细一想，就算没有蒋熠后面的这番话，最前面蒋熠的那一句，也没多大的问题。
譬如如果换做蒋弗延来讲，苏韵就不可能觉得怪异，甚至产生误会，显得她好似特别自恋。
偏偏几分钟前，蒋熠的眼神才给苏韵带来古怪的不适感，也就导致那一瞬间，苏韵被蒋熠的话给吓到了。
整了整心绪，苏韵笑笑：“我哪有你们说得那么好？你和阿延这样夸大其词地捧我，说出去我都不好意思，要闹笑话的。”
“没有夸大其词，大嫂你就是很好。”蒋熠瞥了瞥那几份资料，“可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你，照着大嫂你的模板也找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