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风面色很差。
良久后,他哑声说:
“她在送你佩玉之前,就勾引过我。我恨她摇摆不定,撩拨了我,还要撩拨你,甚至皇帝……我更恨自己对她有瘾,明知道她心思多,还非要动情。”
“我是欺负她了。明明是她撩拨的我,到头来她又不情愿,都是我的错了,我强取豪夺,我强迫她……”
“她对你的温柔,是我从来没得到过的。”
“所以我吃醋到发疯,哪怕段云锦罚跪她我也视若无睹。”
“明明能救她的只有我,她却不肯再低头了。”
宴清风苦笑着,再问他:“卓君朗我杀的,张老头我杀的,她那个五妹和嫡母也是我收拾的,你为她做过什么啊,她心里想的却是你,凭什么?”
秦时默了默,道:“你认为她勾三搭四,水性杨花,可我觉得她只是无路可走。”
这天底下,未曾有过一个需要宴清风屈尊降贵去讨好的人。
可他知道利用权势来叫人低头,便也该知道,形势所迫之下,摒弃自尊虚以逶迤左右逢源,都是无可奈何之举。
宴清风问:“你就这么相信她只是无路可走,而非趋炎附势?”
秦时道:“她若是趋炎附势,就不该演得这样差。在你面前乖一点,也有好处,不是么?她是个只要日子能将就着过,她也愿意过的人。可你一边把她强留在身边,一边介意她跟我的过往,便一直在折磨她,所以她实在没法在你身边呆下去,是不是?”
宴清风垂下头。
他一直以为自己被辜负,却鲜少的去想想,她处于这样的境地,又如何能对他动心?
……
死而复生这种事,竟然在卓明月身上存在了。
她不仅活着,还成了淑妃,怀了皇嗣。
那几个月,朝局动荡得厉害。
皇帝对外称病重,不再上朝,宴清风做了摄政王。
秦时再与淑妃相见,是在大长公主段知菁的生辰宴上。
他托宴青菱给淑妃传话,约她在雅室中相见。
见到她的第一眼,他下意识的看向她的小腹。
世事变化无常,她做母亲了。
如今庙堂上宴清风一手遮天,经历过往的事,想必他会对明月袒护几分,哪怕明月怀的是皇帝的孩子。
只是不知,宴清风能不能容下她腹中之子了。
如今的她,也是盛装华服,满头珠翠,贵气天成,比当初更为耀目。
秦时抱有歉意的笑笑:“借用青菱的名义来见你,挺不光明磊落的。”
她坐下来。
“你用自己的名义,我也会见你的。”
秦时按耐住波动的心弦。
他明白她的意思。她愿意见他,哪怕与理不容。
可哪怕再想,他也得把自己的情愫压抑下来。
秦时忍不住问:“你原谅宴清风了?”
卓明月眸色微微一黯,避之不谈。
“你找我,是有别的事吧。”
有吗?
秦时双手递茶给她,现编道:“那我就直说了。皇后是我表姐,我听说她向着兰妃,是有些不识时务了。”
“她不是之处,我替她向你道歉,也会劝她今后不与你作对。还请你……往后放她一马。”
“我表姐其实挺可怜的,空有皇后之名,却无人将她放在眼中。”
她静静听他说,最后道:“皇后若对我动手,我必然不会坐以待毙。你来劝我,不如好好劝她,我总不会无故为难了她。”
秦时尴尬一笑。
“你说的不错,是我唐突了。”
还没能多说几句话,他的皇后表姐便推门而入,带着一众夫人前来捉奸。
他和明月明明只是面对面的喝个茶。
皇后便认定明月坐在他怀里了。
卓明月有点恼怒,倒是仍不着急,泰然随皇后去人前对峙。
那时的场面,兵荒马乱。
荣华郡主毫不犹豫的站出来,坚信他的清白。她不畏皇后之尊,偏要为他争个明白。
她说:“为了陷害淑妃,要把我儿折了去,我管她皇后太后,哪怕她是天王老子,我把天给捅破了,也要为我儿寻一个公道!”
秦时心想,他这辈子是活不明白了。
世上最爱他之人,是母亲,叫他痛不欲生的也是母亲。
他回报不了这份爱,也不能去恨。
原本有宴青菱的作证,完全可以证明他们是被设计陷害的。
宣王在这时候,却向着皇后。
几乎所有人都不明白,包括秦时,秦时也目不转睛的看向宴青菱。
宣王一向很宠爱这位掌上明珠,却竟然会在外人面前,拂了青菱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