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之听闻,不知母亲找陆婉所为何故,一时站定在那里不曾移步,就听那嬷嬷笑道:“王妃找三夫人说些私房话,三少爷若无旁的事,可自先回房去歇息。”
听得王妃要与自己私下叙话,陆婉与他对视一眼,仿似要让他放心似的握了握他的手。自入得府来,王妃便待自己颇为慈和,想来只是这些日子除却请安便和王妃见得不多,她老人家有些家常话要嘱咐吧。
这般想着,陆婉点了点头,随着余嬷嬷绕过正堂,一路往王妃所居的主院中去。
齐王妃坐在窗下的榻上,一见她就笑着朝她招手:“我的儿,过来让母亲好好看看你。”
陆婉脸微红,含笑应了,依言走上前去,由王妃拉着在榻上坐了。
王妃拉着陆婉的手左看看右看看,只觉越看越喜欢。
方才席间,陆婉和顾承之二人的小儿女情态她都看在眼里,自己的孩儿自己清楚,她这个小儿子打小便是个有情有义的,性子虽然温柔却颇有主意,前年王爷携他入京觐见,她还担心若是圣上指婚的姑娘不得他心意,他会不会做出违拗的事来,谁想甫一入京,他便遇见了心仪的女子,而后请旨、指婚、定亲……一切都顺利得超出了她的想象。
想来缘分真是奇妙啊。王妃这般想着,心中欣慰不已。
陆婉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羞赧地低了头:“母亲……”
她这声母亲唤得娇柔,让王妃听了心间便是一软。她这一生没有女儿,膝下只得三个儿子,今见陆婉这么个温柔可人的媳妇,只觉得她好似自己的女儿一般。
王妃唇边的笑意更深:“婉儿,你嫁进来也有一年多了,在府中的生活可还习惯?”
“都习惯的,谢谢母亲关心。” 陆婉唇边绽出一个笑容,轻声答道。
“婉儿入府这段时日,多得父亲母亲的关照,夫君也待我很好,所以婉儿每日都过得很开心。”
“婉儿开心便好,如此,母亲便放心了。” 王妃听她如此说,也不由地一笑。
“承之他……”
屋中有一瞬间的沉默,片刻后,陆婉听见王妃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抬起头,就见王妃望着她笑道:“承之他今年也二十有二了,你父亲像他这般大的时候,都有了许之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王妃视线看向远处,仿似在追忆往昔时光,过了片刻,方才幽幽一叹,轻声道:“如今我看着许之和允之都有了子嗣,心中当真安慰。这人年纪大了,也没有什么别的想头,所思所念不过是看着儿孙绕膝,共享天伦之乐罢了。”
她将视线收回,转而望着陆婉,笑容里透着几分殷切:“说来承之是母亲最小的儿子,少不得疼宠些,如今你二人成了婚,我看着真是高兴。只是我想着,这子嗣一事你二人也该抓紧着点了,母亲平日没事就常在想,你二人金童玉女一般的人物,若来日得了孩儿定然是玉雪可爱,到那时母亲可就等着含饴弄孙了。”
陆婉是个通透人儿,方才听王妃说了两句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时难掩羞意,她怔怔看着王妃,咬着唇默默点了点头,而后便微笑着低下头去。
是啊,府里大哥已经有了一儿一女,二嫂嫂也给二哥诞下了一个女儿,唯独她这边还膝下空空。她回想起当年母亲嫁给父亲的时候,也是一年后便有了她,心下不由也生出了几分紧迫感。
齐王妃见她低了头不说话,怕自己话说得急了令她心中压力过大,不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婉儿莫慌,母亲也是过来人,知道这事情还是要靠机缘,只是提醒你一下,婉儿不必将情绪压在心里。”
“……你且放宽心,母亲瞧着你二人年少夫妻,感情又深,想来子嗣上的事也容易。有些话我这做母亲的,不方便和承之说,你回去,少不得也要提点他一下。”
“对了……”
说到此处,她好似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站起身走至暖阁妆台边,拉开妆台下的抽屉,轻轻翻找起来。
陆婉见她起身,也忙站起来,小心问道:“母亲在找什么,可需要婉儿帮忙?”
王妃轻轻摇头,保养得宜的手在抽屉中摸索,忽而轻轻一笑。
“找到了。”
王妃手中攥着一物,携了陆婉的手又坐回榻边,将另一只手递了过来:“婉儿拿着。”
陆婉凝目看去,见她手中是一只造型精巧的瓷瓶,瓷瓶不大,通体绘以缠枝花纹,却不知装了何物。
她伸手有些迟疑地将瓷瓶接了过来,就听王妃道:“这是我府中秘传的药物,有助孕之效,说来不怕婉儿笑话,当年我生许之的时候颇吃了些苦头,自那以后许是伤了身子,我便迟迟未再有孕,后来服了此药,方又有了允之和承之。”
“这东西有温养益气,滋阴补血之效,婉儿可拿回去,需要的时候便试上一试。” 她安抚似地握了握陆婉的手,又细细交代了一番秘药的具体用法,便让她早些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