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沈拭尘提高了警惕。 招贤村自然是不能说的,但其余地方他大多只是短暂停留,也不熟悉,经不起细问。若说还算熟悉的,那就只有—— “清水镇。” “哦——”阿灵拉长了声音,“这个地方我倒是听说过,原来是你的家乡吗?” 阿灵一下子凑得极近,温热的呼吸扑在沈拭尘的脸上,他被吓得一退:“你干什么?” “我现在才注意到,”她的手顺着他颈侧的纹路一路往上,停在了面颈交接处,“这么多道毒素留下的印记,怎么都停在了这里?” 说话的同时,阿灵指尖勾住了面具接缝处。下一秒,沈拭尘感到脸上一痛,又一凉,再抬眼看时,面具已经被阿灵举在手中。 沈拭尘侧过脸,阻挡着她的视线:“有什么奇怪的,你不也易容了吗?” 青紫色的纹路攀在他的脸颊上,衬得肤色更加苍白。阿灵心里一下子难受极了:“沈拭尘,你瘦了。” 沈拭尘悚然一惊,手臂一撑,翻身而起:“你是谁?” “别动,伤口都裂开了。”阿灵连忙阻拦,“你当真认不出我?我可不想把面具摘下来,再戴上去很麻烦的。” 见沈拭尘依然面露警惕,阿灵故意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肯定是把我忘了,枉我还把你送我的木偶人好好收着。” “阿灵?”沈拭尘睁大了眼睛,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 “怎么?就许你们离开清水镇,我就不行?”她的语气很轻快,比起责怪,更多的是打趣。 这个语气太像从前了。 刚住进阿灵家中那会儿,玩家之间相处往往会说些他们自己世界的事,或是游戏里的词汇。每当阿灵在附近时,沈拭尘总是关注着她的情绪,又恰到好处地将话题引向其他阿灵听得懂的地方。 而阿灵会撑着下巴看向他,冲着他微微一笑。 再后来,她会很自如用“你们”和“我”调侃:“你们平时做些什么游戏?我是说,除了我们这个游戏。” 刚开始玩家们会紧张,后来逐渐意识到,她是真的不在意。她知道他们是来自外界的玩家,而她是属于此界的游戏角色这件事,坦然地接受两者的不同。但不同仅仅是不同而已,不意味着任何事情。 沈拭尘想起阿灵说过:“如今我比你们那个世界的人更加自由。” 她一直是更自如的那一个。 “只是没想到那么巧,我会在这儿遇见你。” “我还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你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嬴映雪他们呢?” 沈拭尘一下子觉得喉咙极其干涩,喉间的皮肤黏在一起,每一个字都是挤出来似的:“我们分开走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莫不是吵架了? 阿灵看出沈拭尘不愿细说,也没有追问,又转移话题说:“还有吴明世他们,也没有个消息。也不知道吴明世的酒楼开没开起来。” 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沈拭尘像是被一个大锤子迎面击中一样,打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他压抑着声音中的颤抖与哽咽:“他叫李浩。” “什么?” “吴明世的真名,是李浩。” “吴明世原来不是他的真名吗?我就说嘛,怎么会有人取这样的名字。”阿灵把金疮药再次敷到沈拭尘裂开的伤口上,“那你呢?你的真名叫什么?” 他已经太久没有向别人提起过这个名字了,这个名字陌生得仿佛不属于他:“沈士诚。” “你的两个名字都很好听啊。那你想让我叫你哪个名字?沈拭尘还是沈士诚?” 互通姓名时,玩家都默契地报出了游戏名,仿佛此地仍是他们在玩的全息游戏,他们随时可以退出去,回到另一种平淡但安稳的生活里。 直到......直到他们清楚地感到死亡的逼近。 当那一天真的来临时,他希望被记住的是哪一个名字?是沈拭尘还是沈士诚? “就叫我沈拭尘吧,”他扯了扯嘴角,“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沈士诚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了。” 阿灵原本端了盆水在桌上,正背着身子洗净手上的鲜血。听了这话,她背过身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沈拭尘:“和以前不一样了就要换名字吗?你们那个世界都是这么干的?这得换多少名字?我也要换名字吗?” 沈拭尘被她问住了:“这......倒也不用换名字。” 阿灵扭回头去继续洗手:“我就说嘛。不过你还是叫沈拭尘也好,要我突然换一个名字叫你,也怪别扭的。而且沈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