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元首那台手机的电量只维持了两天。思嘉心里有数地从柏林来的党卫军近卫手里接过了匣子,“明天我过来就能交还元首。劳烦你了。”
近卫伸手,和见证交接的斐迪南互相行纳粹礼。离开。
“我要出去走走。”荣誉雅利安人大声宣告。
她一定是去往劳役营探望苏联战俘,她会堂而皇之地凑过去,挽着苏联人的胳膊,巴不得靠在他肩上,一路散步走回来。斐迪南曾威胁她要是苏联战俘没干好活就把他吊起来打,结果被她干扰成战俘每天最重要的活就是陪伴她。“不服你可以去向希姆莱申诉啊?他批准的。”
希姆莱认为这更有益于窃听更多未来。
斐迪南每天都在忍耐中窃听各种亲昵,各种甜言蜜语。
在她走后,少校抽出了一本档案,翻开苏联人的编号19221,那上面登记的资料是,姓名亚历山大科诺夫斯基。被俘地点哈尔科夫森林,身份是苏联西南方面军在基辅会战时的溃军组成的游击队成员。
呵。
他从另一个信封里拿出一份名单。党卫军执行治安勤务,也是个情报监视组织。他得到了1941年夏季前,1939年苏德互不条约签订后,这个时间段来柏林的苏联交流生名单。里面并没有一个叫亚历山大科诺夫斯基的人物。
那只鼹鼠身上一定有阴暗秘密。他会挖掘出来,昭示给天鹅小姐看。
思嘉则在衣服兜里,藏了一块小充电宝。一拿到希特勒还回来的手机她就充上了。五分钟,电量已经足够干很多事。
没有其他人敢碰元首的私人物品。
她大摇大摆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功能,平静地边走边无声拍摄。毕竟她现在算是在集中营里横着走的人……大门,铁轨,塔楼,广场。广场上三根带吊钩的柱子。万幸今天没有火车驶来。
思嘉缓步走近那间“淋浴房”,此刻大门紧闭。每当有火车驶来,被骗洗澡的人就会被锁在里面,纳粹士兵从上方倾倒一种化学试剂,最多半小时后,里面就会鸦雀无声。然后……为了避免德国士兵心理阴影,搬运尸体的活都由犹太人来干。她鼓足了勇气,把手机稳稳拿在手上,在跟踪自己的党卫军来得及阻止前,冲进了火葬场。
这是她第一次踏入。永远不会忘怀的一幕就在眼前:炉子一字排开,绑着一块帕子掩住口鼻的犹太特遣队表情麻木像是活动的僵尸,他们正将一具具头发都被剃光的尸身塞进焚烧炉。
身上没有任何遮蔽物的青白肢体,码在一旁堆积,只有一只垂下的小手,让人恍惚看清这不是柴火,是尸体。
思嘉只停留了几秒。已控制不住拿着手机边拍摄边不停发抖,她倒退,撞到了门旁一个大桶子,大桶子里蓬松一堆,塞满了被剪下的头发!
她跌跌撞撞跑了出去。撞到了跟在她身后的士兵。她头也不抬,迅速冲到熟悉的,最近的“医务室”后,还是想呕吐。
门格医生看到是她,招呼她来聊天。
思嘉僵硬地说,要冷水洗脸。等她去了洗漱间,看到台子上一块肥皂时,她的联想让她真的忍不住了,吐了个撕心裂肺满脸泪水。
实际现场拍摄这些罪行的冲击力直逼她的承受极限,而萨克森豪森居然还不叫灭绝营。
纳粹与她所受的教育文明,是完全相悖的存在,是人类永恒的黑暗恶梦。纳粹必须灭亡,必须灭亡。这些罪恶也会被曝于阳光下——1945年春天总会到来,是苏联军队解放萨克森豪森。
她再次抬头,盯着镜子里面色苍白的自己,伸手拧了一把脸。
等过了十几分钟,门格医生再看到她,思嘉又是那个带着高傲的自信神气,藐视一切的姑娘了。她转了一圈,从医生的表格上看见他上次找来的犹太人青年女人的经期被一一标注,前后还有一系列日子注明和几号男性同睡……
她忽然觉得唆使门格从事生育试验的自己也是帮凶。尽管她可以自我开解说不这么干门格会进行更残酷的人体试验——
不行了。她必须前往劳役区。萨沙是她的心灵良药,是这活地狱里的慰藉。只有看到他,挽上他的胳膊,她才能不假装没事----装出平常的样子她今天已精疲力竭。
萨沙干活的地点是一个新修好的简易机场。他们必须用手清理跑道,擦拭干净飞机,搬运降落伞和其他物资等承担所有勤务活。
思嘉直接招手,没有人阻拦她。她看向走来的萨沙,几步上前亲昵地揽住他。
“怎么了?”这是她第一次跑机场来看自己干活。萨沙敏锐地察觉到,这姑娘情绪绷紧,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居然有落入陷阱的小动物般歇斯底里神色。
思嘉抓紧他的胳膊。
萨沙没有犹豫,将她深深埋进了自己怀抱。他的心脏在呯呯跳着,想用自己的体温驱散思嘉手上的冰冷。德国士兵像看风景一样在瞧着他们,犹太人监工暗自骂骂咧咧,他的苏联战友,也在看着肆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