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无疾出手,接连重创了环教镇守太耳山的三位真仙,同时夏亚大军也两线突破了太耳三关,几乎同一时间入侵了震南最北面的长英、契贝两国,这是数百年不曾有过的糟糕局面。
前线战况危急,仙教再不能后院起火,可偏偏这时震南另外五国又纷纷向仙教发出请援,大意是时局动荡,妖祟丛生,对仙教的庇护表示怀疑,请求仙教加派人仙真仙前往。
如此内忧外患,绝瀛岛仙教上那几位大人终于有些坐不住了,于是派出教内第二人黑天道人急匆匆赶至万环楼,宣告天下,说要与这些民众的代表谈判,和平解决事端。
可这样一来,反抗的民众却犯了难,因为他们彼时的领袖乃是一介凡人,面对对方那样神只一般的人物,他有些畏惧,也不知该从何谈起。
黑天道人也明白,跟这样的人谈了也是白谈,于是又退了一步,说那就让你们国家有威望的官员来跟我谈,什么都可以谈。
无量国这边更是为难,因为无量天君已殁,无欺上人踪迹全无,天后宫中第三人第四人第五人一直数到第十一人都害怕日后清算,不愿意强出这个头。
就在黑天道人决定动用仙兵,武力镇压的前一晚,无欺上人终于拖着几近垮塌的残躯,出现在了天后宫,众人这才知晓,上人在这段时日,遍访了震南八国,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得到了八国之中七国的支持,这才让彼时的无量国两百余万民众,逃过了一劫。
作为名义上当时无量国的第二人,无欺上人自然义无反顾地承担了谈判的重担。
他与黑天道人隔日在天后宫见面,正式谈判则在现在的无仙地,也就是那搭建了大半又停工了的登基大典之地。
谈判持续了七天七夜,只有他们两人密谈,没有人参与,也没有人旁听,甚至于连本教守藏都无法进入两人的结界。
就好似是另一场不二论道。
七天之后,总算传来好消息,两人最终代表两方,达成了十条协定,史称“有量宣言”,从此世间再无无量国,却多了一个绝瀛城。
协定之中,包括了无量国改名绝瀛城且实现完全自治;绝瀛城设立“仙者”作为新城市的管理机构;仙教出资出力建造高达百丈的无量天君纪念石像;仙教允许外道仙、妖人等不被各国认可之族类在绝瀛城营生……等等。
仙教甚至同意了不在此地设立大观,仅仅是在城南之地,建立一座高楼,作为结教人士北出绝瀛岛之后的第一个落脚点。
“那无欺上人可真厉害,这么说下来,你们这方岂不是完胜?”
一直屏息听到此处的陆然,终于长出了一口气,颇有些兴奋地插上了这么两句话。
淮黄抬起眼睛,笑容依旧苦涩:“看上去的确如此,接下来仙教也的确遵守协定,几乎完全没有越界行为。”
陆然觉得故事真正的结局已经近了,追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说你们最终失败了?还有,无欺上人这时不还活得好好的,后来为何又死了?是因为伤重?”
淮黄摆摆手,叫陆然坐下,不要太过激动,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又继续道:“如陆兄弟所知,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无欺上人还是仙逝了,就在全体绝瀛城民众包括我等都觉得取得了大胜利全城狂欢了七天七夜之后的那天清晨,无欺上人一人独自去往了仙教的万环楼,一个时辰之后,上人的死讯,便传遍了整个震南,传遍了整个太耳。”
“可那样,民众不是会再揭竿而起,要仙教给一个交代吗?”陆然难免激动地又站了起来。
“不会。因为无欺上人的死,与仙教无关,他是自己散去了仙魂,折损了一道,搅乱了幻海,打碎了神山,他是在万环楼楼顶的露台之上,面朝北方,自绝身亡的。”淮黄的身子,却一下佝偻了下去。
“那这一定是环教所逼!难道上人临走之前,就没有留下什么话吗?”陆然将双手攥紧,转头看向南方。
万环楼,此时像一座幽灵,依旧岿然不动。
“没有。什么都没有留下,甚至于连他有后人,还都是从陆兄弟你口中得知。”淮黄的语气之中,开始出现一种心如死灰般的哀伤,“只是他在出门之前,曾遇见一名使女,使女跟他打招呼,问他去哪儿,他说,他要去升旗去。”
“升旗?”
“是,一开始我们也都不知道这两个字的意思,过了许多年,直到那八十八层的万环楼落成之时,上面飘起了一面环教的黑旗,我们才懂得了上人的意思,上人升的,是自己那面旗,他想为这绝瀛城的人,留下一面不会磨灭也不会忘却的旗帜。”
陆然恨得咬牙切齿,“这上人……为什么一定非要这么做不可呢?活下来,带领你们难道不是更好?还是说他已经知道自己并无多少生的可能?为此贡献了自己最后能贡献的东西?”
淮黄也望向那万环楼,似乎那天那个场景,那面旗帜,还在那个地方。
良久,他才开口说道:“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