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妈妈婆子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依奴看,把府里的护院派出去,吓唬吓唬,他们就跑了。”
“对对对,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不可。”崔礼礼冷眼看过去,那几个妈妈婆子立刻噤了声。
“娘你别着急,”她扶着傅氏往里走,“且由着他们闹一阵子。”
“街坊邻居——”
崔礼礼笑着拍拍傅氏的手:“您想,何聪倒地,家中儿女成群为何不来讨公道?不就是因为自知理亏?然而太学学子三百人,怎么又只来了十几个?想来咽不下这口气,又怕事情闹大了,反丢脸的是何家。”
傅氏闻言,忐忑之心瞬间平静了不少。
的确是这个道理,这十几个人站在门口,根本不提何家,只说要找崔小娘子,看样子也是怕何博士闹的笑话传出去。
上一次门前聚集这么多人,还是县主遣杨嬷嬷来闹着退画像。那又如何,不还是被礼礼给轰走了?
“娘,你且坐着休息,女儿去换身衣裳,吃罢早膳,再去会会他们。”
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
秋雨潇潇,太学学子们在雨中站着,鞋袜都湿透了,油纸伞也挡不住斜风细雨,连带着他们的道袍也是湿的。
他们出来得早,又站了许久,秋风再一吹,后脊的凉意加上腹中的饥饿,有些人开始搓起胳膊,打起喷嚏来。
“虞师兄——”有个瘦瘦弱弱的学子上前来,找到领头站着的虞怀林,“咱们都站了两三个时辰了,这崔家的人怎么就不出来呢?”
虞怀林不过二十出头,清秀的脸上,有一双极为倔强而执着的眼睛,他头上戴着儒巾,身上一身道袍穿得一丝不苟:“既然是妖女,自是寡廉鲜耻的。”
吱呀——崔家大门开了。
“妖女出来了!”
“妖女出来了!”
学子们纷纷抬起头来,准备群起而攻之。
只见一名垂弱的妙龄女子,不施脂粉,唇色惨白,细眉微蹙,只着一身素色襦裙,风一吹便要倒下一般,撑着一把油黄的纸伞,盈盈堪堪地扶着门,慢慢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