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活啊。
那就快活吧。
反正前世肖想了十几年,今生她也不嫁人。
谁让谁快活还不一定呢。
再说,重生时,她想的不就是要有个能把她扛起来扔床上的壮汉吗。
一不小心,就这么实现了。
崔礼礼被扛在肩上,头有点晕,嘴却偷着笑。
陆铮发现她不挣扎也不出声了,反而不放心。毕竟也是刚被迷晕过,这几两骨头,不会又晕了吧?
正想把她放下来看看,又听见她道:“陆铮,你能一只手扛我吗?”
陆铮没好气地想把她摔到地上去,忍了忍,将她一把扔进了马车里,他高高大大的身姿挤进了车厢,双手撑在车壁上,将她逼进了角落里。
崔礼礼被倒着扛了许久,脸有些红,发丝飞扬着,额间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眼眸似海,倒映着车窗外的弯月,泛着点点银光。
一阵夜风抚过,几缕幽香从鼻尖似有似无地窜进他的心里。
他是想吓唬吓唬她的。
整日嘴上总挂着这些话,若真遇到个登徒子,她哪里逃得掉,总不能回回都碰到他。万一碰到别人呢。
可她好像根本不怕,眼里似乎还有期待。
抵着车壁的手握成拳,他最终还是站起了身,走出车厢,坐在车夫的位置,斜斜倚在门框上,手一挑缰绳,鞭子一挥,马车调转车头缓缓而行。
没有门帘的马车,灌满了咸湿的夜风。
“你不该轻信那个小乞儿。”马蹄声混合着他的声音,在午夜的树林之中回荡。
“我救过他,给他银子让他逃,谁知他反过来又害我。”崔礼礼喃喃地道。
“人性本恶,你给他银子,别人也能给银子,”
很显然整个事就是个局。
若他没猜错,宣平候府要杀的本就是崔礼礼,只是碍于拾叶在不便下手,便做出要对付崔万锦的样子来,还让小乞儿来下了最后一个圈套。
崔礼礼自然要将崔家最厉害的护卫调到崔万锦身边。崔万锦出门引马,调走所有身手好的护院家丁,正是崔家门户大开之时。
人性本恶
崔礼礼默默看着他挥鞭的背影,不由地想起沈延死后的第十年。
那一年,她三十四岁。也是一个夏日,一个汉白玉的贞节牌坊,立在县主府门前。一身素衣站在牌坊底下,不着粉黛,不戴钗环,目不斜视地受着各方的恭贺。
所有人都在贺喜她获此殊荣,这是多少女人穷极一生的梦想。
殊不知,她端着沉静持重的表情听着那些贺词,余光却偷偷瞄向不远处一个汗涔涔的车夫,藏在袖子里的手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那一身铜色的腱子肉啊
若说守贞守节为善,她就是恶。
但她毫不在意。重活一世,就要肆意快活。
“嗯?”陆铮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没听见她的回复,他扭过头来看了一眼。
像是被抓住犯错的孩子,她突然有些心虚,有些别扭,只好胡乱找了一句话问出了口:“你是不是——心悦于我?”
陆铮闻言一怔,低沉地笑了。
“为什么这么问?”勒住缰绳,斜靠在马车门框上,月光下的笑容有些飘忽,带着一层银色的光晕。
“我就是好奇。你本该在泉州迎接使臣,却跑回到京城来,不会就是为了救我吧?”
“我说有其他事,凑巧碰上,你信不信?”虽然他自己都不信,说着他又转过去赶车。
“原来是凑巧。”崔礼礼却信了,“其实也不能怪我多想。弄走云衣的是你,替我在供词上遮掩的也是你,我爹出事请你帮忙,你也立刻就答应了。要我以身相许的还是你,今晚又这么巧地救了我,放谁眼里,都觉得有些暧昧。”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你也觉得暧昧吗?”他的情绪似乎轻快了不少。
崔礼礼一想,拿九春楼给自己添妆的人,是他。每次都带着蓝巧儿的人,还是他。
能有什么暧昧呢?
“我还好,”她顺口就问道:“最近怎么不见你带着巧儿姑娘了?”
陆铮一勒缰绳,特意转过头来看她,想要弄明白她问这句话的初衷。
“怎么?吃醋了。”
那低沉的声音像是一只长满倒刺的小虫子,在她的胸口慢慢爬着,又疼又痒:“就是随便问问。”
见她有些躲闪,陆铮却欢喜起来:“看我身边没有别人,你想要取而代之?”
他放下缰绳和鞭子,弯着腰探进车厢,越凑越近,车厢内的空气愈发稀薄。
忽暗忽明的夜色,勾勒出他后背起伏绵延的轮廓真是好身子啊,崔礼礼咽了咽口水,死死掐住自己的大腿,维持着最后的倔强:“倒也不是。”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