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铮的马车走远了,崔礼礼才披上蓝隐的斗篷回了寂照庵。
一进禅房,她立刻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屋里一坐一站,两个人。
是韦不琛和郭久。
蓝隐跪在地上,见她回来,欲言又止。
韦不琛神情阴郁地看着她被斗篷笼罩得严严实实,只露了半张脸。薄薄的唇吐了几个字:“滚出去!”
崔礼礼知道不是说的她。
郭久看看地上的蓝隐,默默叹了一口气,带着蓝隐离开了房间,还关上了门。
韦不琛站起身,向她走过来。崔礼礼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却被他一把抓住,大手一挥,扯掉她的斗篷。
细细碎碎的小辫子,哗啦啦地被掀起又垂落下来。
目光落在她脖子上泛成一片青紫的勒痕,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很多错已经铸成了,便回不了头。
扈如心想要她死。
他早就知道,却什么都没有做。直到得知她险些被勒死,才彻底慌了神。
她在查底耶散。
他也知道。仍旧当着她的面射杀了宣平侯。底耶散与宣平侯根本毫无关系。可他欠扈家一个人情。他们要他还。他只能用尽绣使的手段,叫宣平侯认了罪。
那日宣平侯父子流放,他知道她会去报仇,为她自己,也为那些孩子。
可他不能让她知道扈家的事,只得灭口。又怕小兵的箭失了准头,伤到她。他亲自拉满弓,对准了宣平侯,让宣平侯的血溅上她的衣裙。
他这样的人,人如其名。
琛,如玉一般的珍宝。
不琛。
他的确不是什么珍宝。甚至脏得、龌龊得成了泥。
昨日是她生辰。
他破天荒地去了珍宝铺子,买下一对和田玉的耳坠子。珍宝店的掌柜跟他说:这玉成色好,没有杂质,成双成对,有个好意头。
玉,是琛。成双成对。
当真是好意头。
昨日就想送过来,却又怕被崔家人撞见,窥探了他的心思,刻意等到今日才借着圣人的名义进了寂照庵。
原以为会看见一个伤心垂泪的她,不料她根本不在。
她一夜未归,不用想,一定是跟陆铮。
韦不琛察觉到自己心中翻涌的妒意,决定不再克制,由着那嫉妒的藤蔓密密实实地缠在胸口。
“我来看看你。”他很久没有说过真话,这一句话说得很费力。
“谢韦指挥使挂怀。”崔礼礼神色平淡,不着痕迹地从他的掌控中退了出来。
他又抓住了她:“你的庚字”
这句真话说不出口。
那时他不过是个旗营官,指挥使要他做的事,他又怎能不做?
他当时又会想到会有今日的苦果。
想要她却又得不到。
求不得。
“不重要了。”崔礼礼释然地笑笑。
陆铮说得极对,县主府绝非是为了一个庚字才定下沈延娶她。这背后的隐秘,尚不得而知。她对韦不琛已经没有了那种深切的恨意。
旋即,又说道:“我已不在意此事。也请韦指挥使莫要再为此事神伤。”
她说得太随意,仿佛他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他忿忿不甘地扣住她的脖子,将她带向自己。那樱红的唇就在眼前,只要一低头就可以占有。
崔礼礼毫无退缩之意,只平静地开口道:“韦指挥使,这是尼姑庵。你背后还有一个佛字。”
他眼神晦暗,带着强烈的叛逆:“我一个绣使,除了圣人,百无禁忌。”
说完他又覆了下来,崔礼礼一偏头:“我有禁忌。”
“你禁忌?”韦不琛冷笑着,“你有禁忌怎会出去鬼混一夜?”
“我的禁忌是不碰未经人事的男人。”
崔礼礼刻意笑得很放肆,手还顺势摸上他的腰,一点点地检验着他的身体是否能让她满意:
“你的身子摸着倒也不错,只不过,瞧你这模样,应该是没碰过女人吧?你这样的男人太无趣,取悦不了我。要不,你先去九春楼练练?”
那手像是一条有毒的蛇,所过之处,尽皆着了火。
韦不琛身体一僵,猛地推开她,从怀中取出一只小锦盒,重重地放在桌上,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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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顺帝最近有些恼火。
樊城那边一而再再而三地告急,兵部一再催着出兵,他以严冬为由按着不让出。这个冬天,总得熬过去。
他一边封锁了樊城进京的道路,一边腾出精力来筹措军饷。军饷还差了一些,户部这几日的上书,都是查缗,再查缗,这样查下去,只怕民意要反。
可陵寝正修到关键之时,也是用银子的时候,内承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