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人在此地吵闹?”忽然,林子外传来女子的清音,像是路过时正好听见了说话声,却又无法辨认出是谁。赵玥给张秋实使了个眼色,后者连忙让小厮将井繁松开。“是丞相夫人吗?”赵玥走到林子前,将杂乱的树枝掀开,露出谢希暮明艳动人的脸,笑盈盈瞧着他,“原来是四皇子。”说着,女子的视线探了进来,落在张秋实和略显狼狈的井繁身上。“张家公子,井小伯爷也在呢。”谢希暮看了眼满脸心虚的赵玥,随即走进了林子,走到井繁身边,“你们怎么在此地玩闹?”原来女子没有听见方才的动静。赵玥松了口气,笑道:“我们一时没想到可以去哪里玩,瞧这林子大,就想着在此处游走一番。”“原来是如此。”谢希暮目光施施然落在井繁身上,眉头一蹙,“小伯爷,你这身衣裳怎么脏成这样了?”井繁今日穿的是白衣,方才被这些人抓了,他挣扎的时候,衣裳上沾了不少泥点子。“没、没事。”井繁不敢去看谢希暮的眼睛,低下了脑袋,生怕让谢希暮瞧到他眼底的自卑。“我们就是方才玩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衣裳。”张秋实笑了笑,“夫人,这…我们都是孩子心性。”“孩子?”谢希暮闻言捂嘴笑了两声,意味不明,“要我说,四皇子和小伯爷勉强能算孩子,张公子,听说你家侍妾都有孕在身了,你都快有孩子了,自己还算孩子吗?”张秋实侍妾的事情,也是桩丑事,没多少人清楚,那侍妾是他在青楼里赎回来的,张锋本来就不喜他未娶正室纳妾,更何况还多了个来历不明的孩子,青楼里的女子,肚子里的货又有谁知道呢。“我……”张秋实脸色有些难看。“师母,你们都在这儿呢。”郝长安掀开树枝,恍若是恰好,也走了进来,看井繁这身模样,出声道:“小伯爷别贪玩了,你父亲今日上朝还让我多考教你的诗词,现在下课了,还不赶紧同我一块回去?”张秋实嘴唇动了动,下意识看向谢希暮。“怎么?张公子找小伯爷还有事?”谢希暮抬眉,“其实我本不该说的,十郎先前说过,你们在静思阁念书,实在是不太用心,张公子,这学堂本就是为你而设,总这么贪玩可不好,上回令尊带你过来,冰天雪地的,别再出现那种情况了吧?”谢识琅的名字搬了出来,加上谢希暮又提起上回张秋实在雪地里罚跪的事情,实在是不体面,他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低声:“夫人,我知道的。”“师母,咱们先走吧。”郝长安回头看谢希暮。女子嗯了声,带着井繁一起,几人消失在了小林子。几人走到朝暮院。郝长安蹙紧眉头,看了眼谢希暮,“师母,我们…是不是不好进内院?”“无妨。”谢希暮反应很敏锐地将井繁的袖子掀开,露出一大片青紫,少年起先还倔强着,捂着伤不让她看,半晌才缓缓撒开手,一副无颜羞耻的模样,眼眶晕开了一片红意。“这是那几个人弄的?”郝长安看见这伤口,眉心紧皱,俨然是生气了。谢希暮提醒:“我不好单独带井繁进院子,但有你在,可以帮他上药。”郝长安思忖过后,才领着少年往里进。谢希暮让二人待在院子里,而后她拿着药出来,让郝长安帮忙上药。“今日的事……”井繁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您二位可以不说出去吗?”郝长安显然是不解。“我不想让父亲知道。”井繁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好,我答应你。”谢希暮先应承了下来。上完药,谢希暮叮嘱了郝长安两句,很快男子便带着井繁离开了朝暮院。晓真一直在院外守着,等二人走了,才入院道:“夫人放心,外头无人看见。”谢希暮嗯了声,拿着药回了屋子。“夫人,今日这事儿,我听阿顺说了。”晓真紧跟在女子背后,义愤填膺,“那四皇子和张秋实也太不是个东西了。”“皇权富贵,压得人死。”谢希暮只淡淡说了这一句,便让晓真无以言说。井繁如今的处境,若是想要反抗四皇子和张家,基本上是不可能。而且这回被谢希暮救下来了,也难免还有下回。“小伯爷挺可怜的。”晓真叹了口气。谢希暮看了眼对方,“井繁不是孩子了,他知道该怎么做的。”晓真哼了声:“还能怎么办?逆来顺受呗,又不能杀了四皇子……”“夫人。”阿顺推门而入,面上带了喜色,“家主回来了,现在正往朝暮院来。”晓真一愣,表情顿时紧张起来。“夫人…您……”谢希暮看了眼二人,“你们先下去吧。”晓真和阿顺只得退下,谢希暮更了身衣裳,隐约听见了一阵稳快的脚步声,可人却没有往主屋来,反而是偏屋的门开了。她微微一顿,出门径直走到了偏屋门前,敲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