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气氛紧绷,仿佛随时破裂。
所有官吏都清楚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
进一步万丈深渊,退一步海阔天空。
良久,郭允厚出声打破宁静:“太仓内帑空虚,九边军镇欠饷,诸公主动尽快把贪污的银两上交,解决陛下燃眉之急,岂能不讨陛下欢心,有了陛下谅解和庇护,纵然三司,锦衣卫查出点什么,陛下焉能不网开一面,诸公亦能死里逃生。”
百官齐齐望向郭允厚。
你是户部尚书。
你别诓我。
我等捐了家产,户部充裕了,功劳是你的 。
李夔龙纠结,犹豫,良久苦涩说:“可是,可是,把揣进口袋的银子再掏出去,我不甘心啊。”
闻言,阉党官吏纷纷附和。
投身阉党,污了名声。
捐献钱财,失了富贵。
宦海沉浮数十载,落得个人财两空,非他们所愿。
哼。
要钱不要命吗?
郭允厚嗤之以鼻,却依然好言劝说:“李大人,不管陛下强化锦衣卫,或提拔徐大人,霍大人,全为制衡和对付朝堂的东林士人,若诸公为陛下分忧解难,因蝇头小利让陛下糟心,到头来怕是人财两空。”
工部尚书吴淳夫附和说:“诸公,莫忘记田尔耕那条恶犬,司礼监秉笔太监,京军忠勇营总督兼御马监掌印刘应坤,也快携宁锦大捷之功归来。”
呃。
田尔耕。
提到这货,堂内好些官吏气的咬牙切齿。
他抓贪官有分成。
既光明正大搞钱,还迅速扩大锦衣卫,更博取皇爷欢心,这货恨不得对阉宦掘地三尺。
好似人人都是贪污犯。
不论谁进了锦衣卫诏狱,十死无生。
厂公费尽心思讨陛下欢心,他们焉敢心存侥幸。
不过提及刘应坤,百官纷纷竖起大拇指。
以监军太监身份节制四镇及燕建四路,保举满桂,加大左辅,尤世禄的兵权。
在前线两次亲自制定军事部署,得到陛下“俱如内镇臣议”的回复。战后陛下夸赞“厂臣调度以建奇功”。
广宁兵败。
柳河兵败。
刘应坤以节制四镇及燕建四路的监军身份参与宁锦大捷,阉党受益无穷,好些人官衔借此节节攀升。
怎料陛下突然觉醒,向阉党高举屠刀,刀刀见血。
然而,陛下打击阉党,又非滥杀一通。
御马监内,涂文辅一系宦官成为亡魂,刘应坤一系宦官,锦衣卫没动,部分还升官了。
魏忠贤微微颔首,羡慕的说:“你们有点政治敏感度的,但不多。”
“昨夜内廷遭受重创,陛下依然重用我等,又对崔呈秀,王化贞罚而不杀,种种迹象表明,皇爷非针对我等,而是敲打我等,朝廷波谲云诡,对我等即是危险也是机遇。”
“既然陛下不可欺,我等唯有拿出手段和能力来获得陛下的信任和认同。”
“今日,陛下安排御马监和锦衣卫奔赴各地彻查生祠,分明有意给刘应坤,陶文,纪用,武俊等人好处。”
“诸位,时代变了,以后朝廷没有阉党,东林党,唯有保皇党和激进保皇党。”
啊?
这?
不至于。
不至于。
刘应坤还是您提拔上来的。
闻言,还在肉疼的李夔龙询问:“尚公,您打算怎么做?”
尽管不懂陛下葫芦里装着什么药,但魏忠贤所言不假,机会来了抓不住,是自己不中用。
旋即,堂内所有官吏齐刷刷望向魏忠贤。
魏忠贤不客气说:“咱愚见,皇爷对咱态度有所好转,咱当然竭尽全力伺候好皇爷,以后皇爷说的都对,假若错了,请参考第一条。”
呃。
厂公。
你这属于激进保皇党了。
堂内,官吏交头接耳,小声商量。
陛下让魏忠贤派人南下买粮,是单纯买粮吗?
不。
这是考验大家。
这是给大家机会。
不然参考涂文辅一系,锦衣卫肯定拿着名单抓人了。
对。
肯定是这样。
君不见,田尔耕那条以前摇尾乞怜的恶犬,向皇上犒劳后,摇身一变成为陛下身边的红人。
刘应坤在辽东事情办的漂亮,马上风风光光回京。
越是时局维艰,越是扑朔迷离,越要向陛下靠拢。
魏忠贤办事得力不垮台,他们背靠大树好乘凉。
魏忠贤办事不利身死命殒,阉党岂能独善其身。
一句话,能办事,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