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寒,本不该是个出门的日子,但恰逢花朝节,街上热闹得紧,瞿听年瞒过门房,带着丫鬟追着去瞧社戏,看得入神,一不小心从河边掉了下去。
她伸手乱抓,只拈了半截岸边的花枝,在丫鬟的惊呼声里带着那早开的花一起坠了河。
瞿家把她捞回来的时候,瞿听年已经冻得神志不清了,当夜就发起了高烧,眼看人就要不行了。
瞿听年家里有个当县官的父亲和一个出自书香门第的母亲,按理说是不差那点看病的钱的,但她自幼体质差,一场风寒都能差点要了她的命。
眼看着磕磕碰碰地长到了十岁,瞿听年却因为贪玩即将丧命,瞿母急得只哭,瞿父想处置瞿听年的丫鬟,那丫头却在得知瞿听年的病情以后先哭晕过去了。
瞿父无法,只得再请大夫,却无人敢出诊——瞿家小小姐病弱是出了名的。
这时家门口来了个云游道士,被护卫挡在了门外,瞿听年的大哥瞿望青火急火燎地拿了人参回来吊这个小妹的命,在门口见到这个道士,一把将他也抓了进来,死马当活马医。
道士一道符水,竟把昏迷不醒的瞿听年唤醒了。瞿家大喜过望,接着给瞿听年灌下去了退烧药。
第二日一早,瞿听年便彻底清醒过来,虽然还是身体虚弱,但好歹能讲话了。
瞿家人对道士千恩万谢,问他是否需要什么报酬,道士沉吟片刻问:“小女是否从小厄运不断,病痛缠身?”
瞿父惊疑地点头。
那道士叹气:“我道行太浅,看不出太多因果。但小女命格有异,养在家中,怕是活不过十六岁。”
她爹一愣,问:“那是要早点把她嫁出去?”
她娘亲一个巴掌把丈夫拍到一边,给道士塞了点银子道:“道长能否指条明路?”
道士没有收银两,捋了捋胡须,说:“这孩子有仙缘。”
说罢捡了那只千年人参,抖抖衣袖出门了,拦都拦不住。
瞿父和瞿母面面相觑,有仙缘是个什么意思?把瞿听年送去修仙?
显然仙山是找不到的,但是云岫县有座云岫山,听闻云岫山有座道观,既然没有别的办法,不如先去看看。
等瞿听年病好得差不多了,瞿父瞿父带着瞿听年去了云岫山,但是一行人在山脚下转了好久也没上去。
瞿望青想起个传闻,说:“我以前听闻云岫山有阵法,阻拦旁人上山。”
二哥瞿望时道:“不会是山鬼之类的吧?”
瞿听年在两个哥哥跟父母分析的时候,看到了身后的一条小路,她疑惑地揉了揉眼睛,迟疑地往那边走去。
在她一只脚踏上那条小路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忽然变换了,家人和护卫都不见了踪影,只有一树山茶花在冷风里欣欣向荣地开着,和她落水那天胡乱抓的花一模一样。
瞿听年看着那一树红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但她还没开始害怕,从花枝后探过头,注意力便很快被旁边的一个少年吸引去了。
少年一身青衣,身姿挺拔,正在一块大青石上画着什么。
少年见瞿听年过来,抬头看她。她看着少年的脸,只觉得这个哥哥非常好看,因为词句匮乏,心里暗暗比较:比我两个哥哥加起来还好看。
那人长了一双透彻的眸子,垂头看她的时候敛了眸光,长长的睫毛泅出一团阴影来,显得目光十分柔和。
“你好啊小姑娘,我叫晏徊,是天道府的弟子。”他朝瞿听年微笑,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又觉得不合适,伸出的手中途转了个弯,拿起刚在青石上画好的符,递给瞿听年看,“这叫锁灵符,可以封印住灵体。”
多年以后,瞿听年不记得锁灵符怎么画了,脑海里那张符纸也显得模糊不清,唯有晏徊提着朱砂笔的手异常清晰,他修长的手指上不知何时沾了一点朱砂,那一点红色让他莹润的手更显白皙,如一颗朱砂痣,放在心口,绕过时光长河,轻轻一碰便是心动。
但是当时的她并不知道锁灵符是什么,只好奇地偏头去看,连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都暂时忘了。
那符上的花纹复杂,远不该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能看懂的,瞿听年目光随着纹路走了一圈,忍不住伸手去碰。
晏徊没有阻止,把符纸递给瞿听年,道:“你是不是姓瞿?”
瞿听年点点头。
“我师父让我来接你,他说他想收你为徒,你愿意做我的师妹吗?”
“可以学画符吗?”瞿听年问。
晏徊点头:“自然是可以的,还能学其他更复杂的。”
瞿听年抬脚就要跟晏徊走,晏徊忍俊不禁地敲了敲她的脑袋:“你不用回去跟爹娘说一声吗?”
瞿听年傻眼,肉眼可见的低落:“还要说的吗……可是他们不会允许我出门的。”
小姑娘瘦瘦小小的,远没有同龄人该有的高度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