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倦。”我低声喊他的名字。
他立刻抬起头:“嗯?哪儿不舒服?”
他好温柔,好体贴,眼里都是对我的关切。
从昨天在婚礼上,我就已经恢复了记忆。
我记起了我和沈时倦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从开始到结束。
这两年里,我和他一直在纠缠,爱恨情仇。
现在,我的人生发生了重创,我发现我最离不开的人也是他。
他在我的人生里出现的浓度也太高了。
“没有不舒服。”我说:“但你的样子看上去比我不舒服多了。”
“我没事。”
“你得睡一会。”
“我就这样睡。”
他窝在椅子里,我不觉得他这样能睡得多舒服。
“你去客房睡觉吧,我一个人也不会死。”
“没事。”他给我掩好被子,蜷缩在椅子里,抱着膝盖像一只大虾米:“你再睡一会。”
“沈时倦。”我又叫他的名字。
“嗯。”他不厌其烦地回答我:“我在,你要喝水吗?”
“不要。”
“要去洗手间?”
“不要。”
“我去拿点东西给你吃。”
“你来这里睡吧!”我往床里面挪了挪,我的床是双人床,足够大。
“别乱动,你手上有针头。”他过来按住我的手,仔细检查针头有没有从我的血管里脱落,当确定药瓶里的药水还在往我的血管里流后,才在我床边坐下来。
他低头凝视我,手指轻抚我的头发:“睡吧晚凝,我都在,不论什么时候,我都在。”
以前他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沈时倦很善于说情话,他说情话的时候并不肉麻,并且特别真诚。
其实我知道,他撒谎的时候也是这么真诚。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勾住他的衬衣口袋,把他拉向我。
“当别人对好的时候,别想对方的动机,只要你能得到切实的利益和帮助就行了。”
“别说教,我跟你不一样,我得到任何善意和好处,我都要问自己为什么,凭什么?沈时倦,我现在的确很需要你的帮助,但不是情感上的,所以你现在在我身边的作用不是唯一的。”
“我知道。”他温柔的:“休息吧,晚凝,别想那么多。”
“我分半张床给你。”
他最终还是睡在了我的床上,他睡在里面,离我挺远,感觉同一张床上给他睡出了楚河汉界的感觉,我们俩就像是梁山伯和祝英台,同床共枕时俩人中间能放十八碗水。
我让他到我的床上来睡,不仅是看他蜷缩在椅子里于心不忍,更多的是我太冷了,我需要一个人肉暖水袋。
我妈的房间其实跟我的房间还隔了一间客房,但我妈房间里的冷气却仿佛能穿墙似的,从墙壁,从门缝,从窗户,总之任何有缝隙没缝隙的地方,都有可能渗透进冷气来。
令我浑身冰冷。
我情不自禁地向沈时倦靠了靠,他的手掌抵住我的后背:“别动,针头要脱落了。”
“沈时倦,我冷。”
他心领神会地从我身后抱住了我。
我的选择没错,沈时倦真的很暖,手掌是暖的,胸膛更暖,浑身上下都是暖的。
他身上的暖意传递到我身上,从我的毛孔钻进去,传递给我的四肢百骸。
我蜷缩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在沈时倦温暖的怀抱里,我才真的有了困意,我渐渐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屋内的阳光明显变淡了,阳光透过浅紫色的窗幔在房间里投下温柔的光。
我转过身,沈时倦已经不在身边,但是原本他的位置上放着一只巨大的熊娃娃,熊娃娃身上还是暖暖的,我摸了摸,熊娃娃的肚子上热乎乎的,拉开拉链,里面是一只热水袋,怪不得这么暖。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手背上的针头也拔掉了。
刚才我睡得很熟,连医生把我手背上的针头拔掉我都不知道。
我刚下床穿上衣服,沈时倦就进来了。
“你醒了?”
“嗯。”
“我妈怎样?”
我忽然这么问,沈时倦反应这么快的人都有点愣住了,几秒钟之后他才回答:“挺好的。”
“我去看看她。”我转头去找我的羽绒服,沈时倦说:“顾家人来了。”
我抬起头,手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拳头。
“哪个?”
“全部。”
我顿了顿迈步往门口走,沈时倦忽然按住了我的肩膀。
“等一下。”
我正好停在落地穿衣镜面前,镜子里出现了一张憔悴到不行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