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煜继续观察高鸣的神色,或许因他表现得过于熟络,高鸣忽然有些不自在,便以自己是“无名之辈”而谢绝赵煜。
赵煜也看出高鸣的警惕,便就没有再继续。
一时马车内安静无声,只听得到树上鸟儿的鸣叫之声。
一个时辰后,赵煜一行进入城内,马车于城门口停下,高鸣就此下了车。
马车往县衙方向行去,经至菜市口的街巷时,正好路过宋景壬的府邸。
马捕头“吁”的一声勒住了马车,“大人,你看宋府!”
赵煜掀开轿帘,探出头来朝宋府门前看去,正作白事,“咱们进去看看。”
二人朝宋府大门走去,映入眼帘的是门幡丧贴,上面记录着宋婉莹的年庚与死期。马捕头拍拍门上的铜环,片刻门开了,出来一个小厮,“你们找谁?”
马捕头亮出腰牌,随即答道:“庆阳县县令赵大人前来吊唁宋小姐!”
小厮见官府来人赶忙叫另一小厮进内府通报主人,自己则将二人引进府中,他们穿过花园和走廊,见正厅已设好灵堂,还有和尚在唱佛念经,超度亡魂。
宋夫人得到通报,一身缟素在正厅等候,见赵煜前来,赶忙上前纳福施礼,“赵大人,妾身曹氏有礼了...”
赵煜环顾一周,说道:“宋夫人,本官今日前来是想到宋小姐的房中找出点什么线索,不知宋夫人是否方便?!”
“那么大人请随我来!”宋夫人点头回答。
宋婉莹居住在小姐楼里,穿过一段回廊就到了女眷住的地方,踏上楼梯,二楼上来就是美人靠(类似阳台),赵煜登高眺望,可以俯视到偏院。他们二人跟随曹氏进入朝阳的房间,这里正是宋婉莹的卧室。
卧室里摆放着一张书案和几把椅子,还有古琴。在往里面则是一张雕花闺床,右面摆放着衣柜,左面靠窗的位置则放了一张梳妆台,台上整齐的摆放着钗镯、胭脂水粉。
“宋小姐的闺房可有人动过?”赵煜环顾四周。
“回大人,侍女每日都会整理打扫...但是遗物摆放与婉莹生前无异!”
赵煜点了点头,背着手踱步,然后对曹氏说道:“宋夫人,本官要检查宋小姐的闺房是否留有线索...”
曹氏立刻点头应允,随即赵煜和马捕头二人在屋内寻找起来。
闺阁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收拾的很雅致,墙上挂着字画。赵煜移步到书案前,翻阅着摆放着的书籍,不过都是些《女诫》《女则》之类规范妇人行为的读物。接着,赵煜拉开书案的抽屉,里面依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这时,马捕头突然喊道:“大人,你快看,这衣柜里有夹层好像藏有什么东西!”
赵煜将衣物取出,双手摩挲四角,尔后打开了夹层。此时,见内里放着一纸鸢和一本书籍。这纸鸢上有两句诗词,上句:匆匆春归没计遮。百年都似散余霞。持杯聊听浣溪沙。下句:但觉暗添双鬓雪,不知落尽一番花。东风寒似夜来些。只是这两句诗句笔迹明显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赵煜又拿起书籍,剑眉微挑:眼前这本竟然是坊间禁书——《金露记》!接着,他快速翻了翻,看到上面还有朱笔批字。
赵煜认得宋婉莹的笔迹,于是他将纸鸢上另一句的题诗和书上的批字两相对比,是几乎一样!
赵煜将书本放到书案上,讲述道:“这篇作品的主人公叫程娘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弱女子,偶然的一次机会她与陈书生一见倾心,奈何封建礼教的重重,两个相爱之人不能相守。于是程娘唯有一死,化作了鬼魂,也许是做了鬼,她便不再顾忌女子的娇羞体面,主动以鬼魂的样子陪伴书生左右...”
“这本书描写细腻动人,可是在世人看来确是教女子离经叛道。宋夫人,这本书是坊间流传的秘密读物,不可能是久居闺阁中的大家女子所能得到的,况且每个段落还被人用朱砂笔做了批字,可见送书之人十分用心。”
赵煜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加上纸鸢、书本被宋小姐藏得极为隐秘,如此种种,然是她与男子互诉情谊的信物!”
此刻屋里寂静无声。
曹氏盯着眼前宋婉莹与男子私相授受的物证,神情不安,心里思忖起宋婉莹曾经写过的情诗,难道从那个时候她就与男子暗通款曲了?
赵煜问道:“侍候宋小姐每日起居的是谁?”
曹氏说:“是丫头春桃...”
赵煜立即派马捕头传唤春桃。
片刻春桃传到。
赵煜瞧着面前十一二岁的小丫头,问道:“可是你每日照顾宋小姐的日常起居?宋小姐每天她都干些什么?”
杏儿点点头,“回大老爷,小姐闲时笔墨字句,女工针线....”
赵煜也点点头,问道:“近三月宋小姐有没有什么异常?”说着,赵煜又指着纸鸢和《金露记》,“你是否知道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