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棠莞张开嘴,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天色已晚,在平时这个时候,棠莞已经在陆蔺给她做的那个床上睡觉了。
她的脑袋像是有千斤重一般,一点一点地,有些困得冒泡泡了。
傅闻之看见棠莞有些焉塌塌的,站起身,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一张毛绒毯子,披在棠莞的身上。
棠莞伸出手捏了捏毛毯,整个人都在毛毯里,只露出了一张漂亮的小脸,看向傅闻之的眼神,像极了一只布偶猫。
还是那种不怎么亲人的布偶猫。
傅闻之在心中漫不经心地想着。
觉得棠莞有时候和他家那只叫布布的猫一模一样。
一样的漂亮,一样的乖巧,一样地对人充满防备。
只是棠莞和它还有些不一样。
棠莞会保护所有人,就像是她与生俱来的本能。
即便她想救的人,和她没有关系,甚至那个人还欺负过她,她都不放在心上。
傅闻之看不懂棠莞。
他无法理解棠莞的逻辑。
在他的眼中,只有在保证自己利益不会损失的情况下,他才会根据心情伸出援手。
可以帮助,但不能伤害自己,这是傅家一直以来的教育理念。
然而棠莞却不同。
她像是一块透亮的琉璃,又像是冰种玉佩,或者是冰晶的玉髓。
用什么样子看她,就会得到什么样子的回馈。
她是美好的,甚至是无私的。
在短短的几天里,傅闻之甚至生出了想要探究棠莞这个人的念头。
想要看看,棠莞这样的圣人染上私心和偏爱是什么模样。
又或许,她早就有了私心,只是不是对着自己。
她的私心,是对着最先发现这块宝玉的陆蔺。
傅闻之看向棠莞的时间太久了,让棠莞都感觉到了奇怪。
她看向傅闻之,眼神之中仿佛带着疑问。
像是在说。
[怎么了?]
傅闻之摇了摇头,转头看向传来的消息。
傅家和陆家一样,只能站在危险之外,他们都是正经的生意人,自然不会去踩雷。
就连自己的父亲,也只是给那些人带路,然后就会回来。
想到那些义无反顾的人,傅闻之的视线也落在了棠莞的身上,在这一刻,傅闻之突然意识到棠莞身上的品格像谁了。
像极了那些义无反顾冲向危险的战士。
为了别人,为了信仰,付出生命。
棠莞实在是太困了,可她又放心不下陆蔺,就在那里瞪大着眼睛,死死地硬撑着。
最后还是傅闻之看不下去了,拍了拍棠莞的头,然后开口道:“走吧,去休息了。”
“小朋友不休息会长不高。”
在棠莞有限的记忆里没有听过这般温柔劝导,她因为困倦而显得有些呆愣,被傅闻之牵着手走到客房。
傅闻之也知道男女有别,所以只是站在门口,看着棠莞像一只小乌龟一样爬进了被窝,然后给她开了一盏小夜灯。
“晚安。”
棠莞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在心里回了句。
[晚安]
棠莞躺在陌生的环境里,心中还是充满了不安。
她悄悄地呼出一口气,嘴里是一股甜甜的草莓味。
是刚刚傅闻之拿一次性洗漱用品的味道。
巧合的是,这个味道和陆蔺买给棠莞的牙膏味道一模一样。
让她有些安心。
傅闻之拿来的毛毯他也没有收回去,只是搭在柔软的被子外面,有一股他身上的味道。
像是木香,是沉默而深沉的味道。
棠莞睁着眼睛,心跳很快,眨巴了一下眼睛,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咬紧牙关,嘴里没有说出一句话。
陆蔺到底在哪里?
他安全了吗?
小小的棠莞蜷缩成团,双手抱住脑袋,悲伤的情绪在黑暗中蔓延,让她无助地崩溃。
强装镇定的模样骗了傅闻之,实际上,棠莞的担忧从未停止。
黑暗吞噬人的勇气,绝望像是潮水蔓延鼻息。
一双双从黑暗中伸出的手似乎抓住了棠莞的喉咙,一点点拉扯她走向无声汹涌的深海。
棠莞颤抖着从床上爬起来,弓起背部大口大口地呼吸。
似乎真的有了窒息的感觉。
“啊……”她小声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
挣扎着想要按下开光。
巨大的被子像是挣脱不开的牢笼,她在这个柔软的床上画地为牢。
肢体的僵硬,让她对自己失望透顶。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