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俊秀男人微微一笑,道:“丫头,这么害怕干嘛?我只不过是陪我家娘子来祭祀他的爹娘而已,不是冲着你身后的那群老古董来的。”
林星深吸一口气。
“天窗的探子。”她一语道破来人的身份。
俊秀男人略显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呦,踏月楼后继有人啊。不过你可说错了,”他蹲下身与林星视线平齐,“我早就不跟天窗的人混了。哎,丫头,你这么机灵,不如再来猜猜我娘子是何身份?”
进了天窗那种探子的组织还能全身而退?那这个人必定不是简单人物。
思及此,林星索性歇了与对面这人斗上两招的心思,转而观察起了叶白衣和那个抢了她的剑的人的比斗。
那两人的一招招一式式已经快到了让她几乎看不清的地步。不过……
林星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你不是说你是和你娘子一起来的吗?我没看着女人啊!”她颤颤微微的问。
“那不就是嘛。”俊秀男人笑吟吟地指了指刚刚从她手中夺走了龙背的那个男人,“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美貌?”
林星震惊到不知如何应答,好半天才开口,含含糊糊地回答:“是,是很漂亮。”
她渐渐皱起了眉,道:“他的招数很奇怪。他没有章法。”
“眼光不错。”俊秀男人赞道,然后就闭了嘴,再不开口。
林星也不理他,心思早就飞远了。
那个人很奇怪,不,应该说这两个人都很奇怪。一个能和她这位命比乌龟长的师祖缠斗百余招而不落下风,一个能从天窗这个传闻中无孔不入、能进不能出的组织中全身而退。这实在是令人不安。那个笑嘻嘻的人,表面上玩世不恭,可他一出拳一抬掌,至少融汇了十余家的功法,他能从哪学来这么杂的功夫?
胡思乱想间,那两人已经打完了。
“武功甚有进境。”叶白衣冷冷地评价。
“你也没老得抬不起手。”对面那人讥讽。
叶白衣没搭茬,他向林星招了招手。
林星会意,跑过去。
“这两个人,跟你同辈,一个叫周子舒——就是刚刚和你说话的那个,另一个叫温客行——就是刚刚和我过招的那个……”
他沉默了一会,又开口,“也是我们此行来祭拜的那两个人的儿子。”
气氛一时冷凝。
“还不去见过你两位师兄。”叶白衣推了林星一把,吩咐。
林星讷讷上前,向那两人抱拳施礼,尴尬地问候:“师妹林星见过周师兄,见过温师兄。”
“师妹多礼了。”温客行笑眯眯地装模作样地给林星还了一礼。
周子舒向她点了点头,而后便转向叶白衣,问:“前辈怎么来至此地?”
叶白衣回道:“请人打听了一下温氏夫妇遇难之地,得到了消息,便想来给他们立上一座空坟。”
温客行闻声嗤笑:“用什么用?”
“聊表寸心。”叶白衣回答。
温客行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转而问道:“老怪物,你带着的这个小丫头是什么来历?”
叶白衣冷笑:“你没看出来?”
“看出来了几分,但不太相信。”
“踏月楼遗孤。”
“踏月楼灭门了?!”周子舒插话。
“没有!”林星低声怒吼,“我们只是门中遭遇大祸而已!”
“被我捡到了,她想随我学艺,我便把她记在了容炫名下。”叶白衣继续说。
温周二人半晌无言。
而后,他们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他们为叶白衣和林星立起的坟冢填上了一座无字墓碑。
“为何要立无字碑呢?”林星不解,悄声问周子舒。
“事中人不能评论,故立无字碑。”周子舒眼睛望着温客行,同样悄声回答。
林星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那个总是笑吟吟的男人在碑前长跪不起。
“不是说经历过的人更有资格评判吗?”
“不一样。”周子舒怜爱地揉揉她的脑袋。
林星仍是不解。
“为什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周子舒轻声叹息,“我们并没有经历过啊。而且局中人各有各的抉择,局外人未经历过他们的经历,哪能妄自评论呢?”
他的眼里有沧桑,有浑浊,却又那么清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