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川对着篝火细细打量了弯刀一番,手腕微动,尖刃在他手中翻飞,破空的嗡鸣声自刀尖响起。
下一瞬,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周瑾川手上的弯刀便换了个方向,直朝乌雅真的面首而去!
“王上!”
乌雅真身后的使臣们大叫,乌雅真的亲兵们手中刀倏然出鞘,直指乌雅真对面的周瑾川,而原本还在不远处吃酒的将士们不知何时也围了过来,朝着蒙古军们亮出了剑刃。
而一直关注着这厢的众臣们见此情形也忍不住哗然。
曜王的古怪脾气他们早就见识过了,像今日这般带有浓重侵略性的表情,他们还是第一回见。
场上的气氛一下子就凝滞了下来,只剩下篝火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乌雅真瘫坐在椅子上,面前的弯刀离他的眼睛只有半寸距离。
他的额上沁满了冷汗,盯着尖刃半分也不敢动。
而在乌雅真身旁,一条细长的辫子散落在了地上。
周曜,在众目睽睽之下,用他的弯刀,削了他的头发!
若他没看错,刚刚周曜那眼神是要杀了他!
乌雅真喉结滑动,后知后觉感受到了一阵背寒,声音中难以抑制地带上几分颤抖:
“曜、曜王爷这是在做什么?”
是他太过轻敌了,竟然对周曜没有半分戒心!
“呵。”
周瑾川将弯刀收了回来,轻笑了一声:
“本王不过试试这弯刀是否真如外界所说那般锋利罢了,乌雅将军怎的这么紧张?不过此刀果真名不虚传,本王就谢过乌雅将军相赠了!”
乌雅真面色铁青,很想将弯刀从周瑾川的手上夺回来,只不过送出去的话都说出口了,再要回来岂不是当众出尔反尔,这让他一国之主的面子何存!
“乌雅将军,今日大家都这么高兴,你的这些亲兵在这宴席上舞刀弄剑的不合适吧?阿曜你也是,试刀便试,吓乌雅将军作何,赶紧将刀收起来!”
数百亲兵警惕地看着场上负手而立的周瑾川,生怕他再出手伤了乌雅真。
笼中二人早在周瑾川把玩着弯刀的时候,就被站在一旁的随风和随心给抬了下去,场上除了一摊水渍和几只还在地上蠕动的虫子之外再无别的痕迹,只是现在没人再关注这两个无足轻重的人,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场中的周瑾川身上。
皇帝此番出言,虽说是阻挠周瑾川继续“恐吓”乌雅真,实质上他这阻挠有几分真,周瑾川心知肚明。
“皇上恕罪,今日天色也不早了,臣等还要赶路,不便多留,还请皇上容臣等先行离去。”
乌雅真挥退了他身后的亲兵们,看了周瑾川一眼,站起身向皇帝请辞道。
“乌雅将军真的不再多留一日吗?今日天色已暗,不如在围场多休整一夜,明日一早再启程?”
皇帝“不舍”道。
“谢皇上厚爱,路途遥远,臣即使是日夜兼程也还需三日才能回到王庭,洲中事务这几日怕是堆积甚多,再多留怕是要出问题。”
乌雅真推辞道。
“那好吧,那朕便不多留将军了。”
皇帝没再挽留,他心里实际上巴不得乌雅真赶紧走,乌雅真来的这两日就已经够让皇帝头疼的了,若是他真应了皇帝的话再留一夜,皇帝这一夜怕是也要睡不好了。
乌雅真带着人一走,整个宴席上都空了许多,皇帝脸色如常,似乎刚刚周瑾川让人带上来的那两个人并不能引起他的半分关注,原本见着那笼中二人面色大变的某些人,瞧着皇帝整场宴席下来都没有追究的意思,高高悬起的心也落下了许多。
这样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第二日的朝会上,皇帝就大发雷霆了,一连处死了好几个负责围场日常的官员,又勒令刑部尚书连同江亦白一起调查围场的暗道一事,连同负责这次秋狝事宜的承王襄王二人也一同降了罪。
可怜还在床上休养的承王,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皇帝扣了个监督不当的帽子,罚了将近半年的俸禄。
而那两个偷猎的蒙古人,在第三日便被刑部的人带走了,毕竟他们两个是目前为止唯二知道这条暗道的人,若是能从他们口中得到更多关于暗道的事情,那么他们后续封锁暗道就容易多了。
地底下那错综复杂的暗道绝对不是短时间内能挖出来的,他们两个人既然知道暗道所在,那肯定知道些什么线索。
比如说这暗道是什么时候挖的,再比如说暗道里有没有陷阱,有哪些地方是有陷阱的,还有除了他们进出的地方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出入口……
起初不管刑部的人怎么问,那两个蒙古人死活都说不知道,后来周瑾川看不下去了,让随心去协助了一下,当天下午那两人就招了。
只是跟着随心一同进去听审的那位刑部官员,出来的时候脚步虚浮,面色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