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男女分席,其实中间不过就隔着一道屏风。
原本男人们都在行酒令,动静挺大,女人们这边说什么自然不引人注意。
后来,等女眷们唇枪舌剑的时候,屏风那边也慢慢安静了下来。
刘绰的话不仅镇住了一众女眷,也震撼了这边的男人们。
刘主簿心内翻江倒海,他闺女果然适合从政当官啊!
说话真是令人信服!
平日里他的弟弟们对待他的态度的确让人心寒。
此刻看他们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刘主簿必须承认这是很解气的。
张氏嗷的一嗓子,流着泪从屏风那边跑出来,抓住她男人的袖子哭嚎起来。
“郎君,你可得给妾身做主啊!妾身十五岁便嫁给了你,这些年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今日却让一个八岁的女娃娃踩在头上欺负了!郎君,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刘绰扶额。这货是真的蠢啊!
旁人都自知理亏,闭口不言。
老二家的和老五家的甚至在盘算着如何通过刘绰去讨好方县尉了。
她却跑到丈夫面前,要他以长辈的身份压制亲侄女。
刘老爷子放下筷子,咳了一声,“大过节的,你嚎什么?有理不在声高!我听着绰绰说的话没什么毛病。这些年,你们大兄不跟你们一般见识,那是顾虑着我,不想让我生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莫要以为,你们在外头做的那些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今日,当着小辈的面,给你们留些脸面,就不揭出来了!回去坐下!”
张氏索性坐在了地上,抱着老四的腿不肯走。六郎年纪虽小,但看自己阿娘那狼狈的样子,真以为张氏被人欺负了,坐在自己位子上就开始哭。刘媚也跑了过来,跟张氏哭在一处。
曹氏见到这阵仗,也有些慌了手脚。“大过节的,弄成这样,实在是不好!”
张氏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四岁。
刘绰淡定得很。
虽然我二十四的时候,还在读硕士,人情世故上傻不拉叽的。
但如今,我可是一个死过一回的34岁女人。还能让你当着我的面,欺负了我爸妈去?
叫你一声叔母,那也是辈分压制。
没等刘绰说什么,老二家的最先表明了立场。
“四弟妹,你也真是的,何必跟一个孩子计较。绰绰才多大,你如今几岁了?”
老五家的虽已生育,但年纪更小,真真切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妇。刘绰每回看到她都容易换脸自己,滋味难受。
“是啊,四嫂,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绰绰才多大,还没留头呢。”
老五干着兵曹的差事,又还是个不到十八的少年。
曹氏嫁过来的时候,他还没出生。
那之后,夏氏就不再给全家人做饭了。可以说,老五是吃着曹氏做的饭长大的。他是家中最小的弟弟,从小受曹氏和刘主簿的关照最多。
屏风那头的对话,他也全都听在了耳中。早就听不下去,想为大兄和大嫂辩驳几句了。
没想到,五娘子漂亮的一顿数落,驳斥得三嫂四嫂哑口无言。
老爷子今日难得多吃了点,心情也看着好,他正准备给老爷子敬酒呢。
看到张氏不顾刘家的体面,坐在地上撒泼耍浑,老五眉头皱得比刘主簿还紧。
“四嫂,脸面是靠自己挣的,可不是靠别人让的。绰绰一个小孩子都比你懂事。你若觉得她说的不对,大可以好好辩白,这样倒在地上像什么样子?打量着又像以前一样,哭一哭闹一闹,就又过去了?”
老四一听自己弟弟也这样说张氏,脸上更加挂不住了。
“老五,你”
老五一点也不怕,镇定地瞪回去,“四兄,大嫂嫁过来的时候,你才多大?怕是还光着屁股满地跑吧。难道,你不是吃着大嫂做的饭长大的?你新妇嫁给你劳苦功高,那大嫂呢?今日绰绰说的话,有哪句话说的不对?大兄对我们好,那是记着兄弟情谊,心疼弟弟。可我们也不能做的太过分了吧?一母同胞的兄弟,阿耶教养我们的时候可都是一视同仁的。你们什么样,我不知道,我的第一笔字都是大兄拿着我的手写的。我学问没有大兄好,自认没那个本事做主簿。自己没本事像大兄一样养家,平日里能帮忙的地方,我就多帮忙。就是不帮忙,我也绝不添乱。六娘子说,桌子上摆满了,不是你们不给大家吃。我住的离正院最远,但我到得最早。你五弟妹手艺没有绰绰好,可菜也摆上了。”
厉害啊, 少年!就看你这个义薄云天的样子,你必定前途无量啊!
刘绰忍不住在心内为老五鼓掌。
曹氏已经红了眼眶,只要有一个兄弟念着她这些年为这个家的辛劳,那她就觉得有些安慰。
老五家的赶忙出言安慰,“大嫂,夫君在家常跟我说兄嫂待他的好。这些年,他都记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