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商颂被商老叫去了书房，走之前让夏恩浅去了楼上的卧室。
书房里，商老绷着老脸沉默了许久，才沉沉出声，“你做的？”
商颂没说话，但表情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老人抬眸看着眼前酷似儿子的年轻人，浑浊的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枯竭的手指握着拐杖手柄捏的青筋爆出隐隐颤抖，仿佛竭力克制着什么。
他呼吸急促，皱眉，“你还做了什么？”
商颂眸光幽深凛冽，但语调仍然冷静淡然，“爷爷，公司里的事不需要您插手，这些事自然也不需要，您保重好身体，其他的事我会处理好。”
一直以来没有告诉他，就是不想他再承受一次打击。
如果不是他执意插手一些事，商颂大概会等一切结束后再告诉他。
老人直视他，眼神像是带着穿透力，锐利至极，“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处理？”
商颂没有表情，薄唇抿出几分凉薄的弧度，“自然是血债血偿，您没做的事，我来做。”
“胡闹！”老人隐忍的脸色还是变了，咬着牙低吼，拐杖沉沉砸响地板，一字一顿，“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咳咳……”
因为情绪激动，老人急喘着咳嗽起来，指着他颤抖着的骂，“你，你，你给我跪下！”
商颂皱眉，伸手想去扶他，“爷爷。”
“跪下！”
老人声音一厉。
高大挺拔的男人，脸色冷寂淡漠，没有停顿的双膝跪地，低头垂目，“爷爷，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是我亲眼看着他们惨死的，也必须由我亲手抓到凶手，二十多年了，外面的人不需要真相，但我需要，乔家也需要，无论如何，这件事不可能这么不明不白的了了。”
他的语气很沉静，但凌冽的寒意渗透了每个字眼。
老人神情一震，白发苍苍的模样一瞬间像是又老了十岁，连平日里的威严强势都消散了几分。
他低头看着一手带大的孙子，震怒中还夹着沉痛，咬牙切齿地道：“我已经亲手送走了你爸你妈，你想让我把你也送走是吗？商颂，我没几年活头了，我花了那么多心思，就是希望你把公司管理好，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好好活下去，我就算是死了，也算对得起你爸妈了，为什么你偏偏……”
说到最后，他像是被什么压到了声带，声音嘶哑直到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商老又不傻，那场事故到底是意外还是蓄谋，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早年丧妻，晚年丧子，公司形势一落千丈，一次次打击，几乎耗尽了这个老人所有的精气神，为了保住唯一的小孙子，他只能用尽最后的力气做出选择。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件事他没去查，也查不出任何结果。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孙子会背着他做那么多事。
商老闭上眼，浑厚的嗓音透着深深的无力感，“阿颂，商焱集团不能再失去一个继承人了，爷爷也老了。”
如果背后真的跟那家有关，他一个人怎么斗的了？
“爷爷，我理解您的苦心，但是很抱歉，这件事没人能拦着我。”商颂低低哑哑的笑着，“就是因为我权势不够，才让这件事拖了这么多年，我努力到今天的目的，从来就只有这一个，这个公司我也可以不要……”
……
霓虹灯摊开的城市，汽车平稳的在高架上行驶着。
乔舜年打开车窗，点了一根烟，边抽着，边看了看窗外。
被风吹乱的短发下俊脸仍旧笑意浅浅，却又隐隐多了些什么。
他眯起眼吞云吐雾，淡淡道：“你跟阿颂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唐钰手扶在方向盘上，闻言，眸光暗了下，面上却没任何异样，只是懒洋洋的瞥他一眼，“我们俩瞒你的事还少吗？跟你没啥关系的事，什么时候告诉过你？”
“他跟谢家的这些破事，我也没少听，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乔舜年手伸到外面弹了弹烟灰，不急不缓的道：“那款药物的原料、唯一途径、商家、谢璇的病，你不要告诉我这里面没有任何联系。”
他是察觉到了蹊跷，只是想不明白商颂的目的。
他一定是有目的的，不然不会放这么长的线。
当他今晚察觉到的那一刻是有些心惊的，甚至感觉到这两人有些陌生，这场局明显是很早以前就布控好的，而他一直跟着俩人混，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他一直以来都以为商颂只是不喜欢谢璇而已，为了巩固集团地位才不得不委身这段婚约，看来不是。
唐钰没承认也没否认，气息依旧松弛淡然的很，看着前方，勾唇散漫的邪笑，“他不告诉你的事，你问我也没用，你想知道就自己去问他，不过，你一个拿手术刀的人，就待医院好好看你的病，操这个闲心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