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道:
“小王,你真是新来的?忙了一场,还不知道如何称呼你呢!”
王志山报了名字,刘华艳叫了声王志山“小王”,压低了声音:
“小王,我问你个问题。”
王志山的思绪还在会场。刘华艳有话要问,他转了头,不知道要问什么?
刘华艳左顾右盼,确信身后无人,这才道:
“嗯,你怎么一分工就分在了局里了呢?”
这个问题王志山回答不上来,一时语塞。刘华艳眼里多了羡慕:
“要是我问得不对,你莫在意。看我,工作都有五、六年了,想调动,一直调不上来。我们新参加工作时,是要分基层税所的。比如我。我最早分去过半海税所,后来调动,也是从半海税所调到了江北税所,现在才又调回的后营税所。现在我都结婚了,还有小孩,老公跟我一样在后营乡镇,我想调到局里来离父母家近些。可一连申请了几次,调不过来。不说是基层不好,基层也好。基层跟县局比,人少、关系简单,人好处,日子过得快;但乡下毕竟是乡下,条件没有县城局里好。你看你从学校一毕业,一分工留在了局里。所以我想问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好路子?”
原来自己成了别人羡慕的对象!王志山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他心里多了对乡镇税所的恐惧。从他几天来的经历看,乡下人人谈之色变。反倒是局机关,被捧得云里雾里,多了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办公室里王志山看到了李闻盛。他来与李素琴说着话。人人见到他,与他打招呼。特别是杨正德,叫着他“大老李”,话里话外,很是恭敬。
李闻盛走后,王志山对李闻盛大大赞赏了一番。
李素琴脸上泛了红晕,小声道:
“他是我爸。”
王志山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是父女俩!
杨家才来了又走了。他走后,李素琴传了话,说是主任有交待,让你将会议的内容,写一篇信息,交给他审稿后发。
“信息,什么信息?”王志山懵了。他热肠刮肚,将学过的公文翻了个遍,未能弄明白什么是“信息”!
当晚,王志山翻出了从学校带来的课本,找到了那本《公文写作》。看完了,他仍搞不明白何谓“信息”?
他去请教李素琴。李素琴说我也说不清楚张家才要你写什么;你如果需要那天会议资料的话,我可以帮你找我爸。后来李素琴去了稽查队,找来了讲话稿,附一份欠税企业的名单。
讲话稿索然无味。名单里的一家火炮厂,让王志山兴奋。它是他老家所在乡的火炮厂。火炮厂远近出名。前几年让多个村子的壮劳力趋之如骛。王志山两个姐姐,先后进过火炮厂。众人拾柴的火焰,将火炮厂烧得发紫。它摇身一变成了县里的利税大户,甚至有一年创下利税近百万,一跃成为神话。可如今,几年不到,火炮厂在名单的欠税大户中高居榜首。王志山灵机一动,花了几天功夫,写了份拿手的《调研报告》。
《调研报告》交到张家才手里,王志山耐不住一阵激动,期待着被张家才会张口一通表扬。
可张家才的脸上没有出现王志山所期待的表情。相反摇头道:
“你写的这个,太言过其实了。事实上,我要你写的‘信息’简单明了,无非是让你写一篇新闻或者说消息报道。以后不能像你这么写,都成长篇大论了!”
王志山不死心,小声道,这篇稿子我是花了几天才写下的,可能字数是有点多。
张家才头也不抬,指着稿子里的一句话,道:
“你看你写的这个,什么‘税务局长业文强抚今追昔’——公文不是散文,这样写肯定不妥。再说了,我们局长才三十出头,刚结的婚,哪有你写的这么老!”
说完这话,张家才把稿子退给王志山:
“还是我写算了。简简单单几句话,几分钟就成了。”
王志山心里“咯噔”了一下。一种不祥之兆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