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一名小婢女小心翼翼地托着两套制作精良的旗装走了进来,恭敬地向在场的三位行礼:“青禾姑姑特别吩咐奴婢,因为清晨雾气浓重,唯恐两位小姐的衣裳被湿气侵润,导致贵人身体受寒。所以特地命我送来这两套旗装,供两位小姐更换。”
纳兰氏见状又惊又喜,自己还在为嫡庶两位女儿的不同衣着担忧,唯恐娘娘看了心中不快,没想到青禾姑姑如此细心周到,连这样的小事都为她考虑到了。
不过,纳兰氏也感到一丝疑惑,毕竟她与青禾姑姑只是初次见面,对方为何会如此上心?
她转头看向旁边的文鸳,只见她笑容满面,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纳兰氏的困惑。
纳兰氏来不及深思,便急忙接过婢女递来的衣裙,并从袖中掏出一块银子塞入婢女掌心。
随后,便有婢女走上前来,引导两位小姐去更衣。
送衣服来的女使再次行礼:“青禾姑姑还特别吩咐奴婢,娘娘已经醒来并正在梳洗打扮,待两位小姐更衣完毕之后,就请奴婢带领三位贵人前去与娘娘相见。”
钟粹宫内,一位约莫三十岁的女子静静坐在镜前。她端庄华贵,杏眼含春,圆脸如玉。美貌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憔悴,便如院中盛开春鹃,虽有些凋零之意,却依旧掩盖不住曾经的绝代风华。这便是如今宫中最受宠的和嫔娘娘,瓜尔佳令仪。
一束柔和的晨光从窗棂间洒落,斑驳地照在她精致的妆容上,为她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青禾姑姑站在她身后,手法娴熟地为她梳理着乌黑的长发,发间流苏轻轻摇曳,与她的美貌交相辉映。
这时,刚刚送衣服的小婢女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跪在主子面前回话:“娘娘,衣裳都已送到,两位小姐看着很高兴呢!”
和嫔微微点头,示意她退下。
和嫔轻启朱唇,问身后的青禾道:“青禾,你说……这主意是文鸳和你说的?”
青禾点头称是,脸上露出赞赏之色:“文鸳小姐知礼有序,冰雪聪明,娘娘一定会喜欢她的。”
和嫔闻言微微一笑,对文鸳的印象颇为不错。然而她微一沉思,继续问道:“那如岚那丫头呢?”
青禾姑姑略一迟疑,回答道:“大小姐……也是很标致貌美的。”然而她的语气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保留。
和嫔何等聪明,自然听出了青禾姑姑话中的弦外之音。她轻轻叹了口气,说起来,她在旗中时便认得喜塔腊氏,与她也算是有些交情。后来鄂敏这个弟弟行为荒唐,进京后竟然另娶了纳兰氏为妻,她当时心中也有几分不快。不过后来听闻纳兰氏持家有方、善待妾室,她也就渐渐释怀了。
然而每每提起这件事时,她仍然不由得感到有些唏嘘。纳兰氏温婉贤淑,又有何错?归根到底,是自己的弟弟荒唐无度,才耽误了两个女子的一生。她轻轻摇了摇头,将这些繁杂的思绪抛诸脑后。
她年仅十七便踏入了深宫之中,成为了康熙帝众多嫔妃中的一员,那时的康熙帝,已年近五十。这些年纵使皇帝对她宠爱如初,但自从她诞下十八格格后,身体便每况愈下,虽然曾数次有孕,却都未能保住那腹中的小生命。
前月,她又一次经历了小产的痛苦,尽管如今她在宫中地位尊贵,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但依然是孑然一身,举目无亲。
今日,圣恩浩荡,她得以与家人相见,虽然只是家中的女眷,但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
“走吧。”她轻声说道,最后端详了一下自己的面容,确保脂粉已经掩盖了眼下的疲惫和乌青。然后,她扶着贴身宫女青禾的手,缓缓站了起来。
走进正殿,她的家人纳兰氏已经带着两位姑娘等候在那里了。一见到她,纳兰氏便忙不迭地带着两个女儿行礼问安。
“臣妾纳兰氏携女瓜尔佳文鸳,瓜尔佳如岚给和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
文鸳只听一句柔柔的女声从头顶传来,下一秒,便有人扶起了自己和如岚。
“妹妹如今能来,我甚是宽慰,家中……家中一切可好啊?”
文鸳抬起头,眼前一个身着紫色宫装的貌美妇人,正扶着娘亲说话,她眉如远山,脸似玉盘,身子看上去却极为瘦削,眼中藏着愁苦,一说话泪水竟已盈满了眼眶。
“娘娘,家里一切都好。父亲听说圣上天恩我们能进宫,特从冀州寄了信来,托我们带给娘娘。”纳兰氏从袖中取出一封薄信,青禾忙上前取了递给和嫔。
她接过信,手微微颤抖着拆开了信封。文鸳看信上不过几行字,和嫔却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面上一时笑一时哭,最后,她将信贴在心口,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她掩面而泣道:“父亲大人,女儿不能侍奉膝前,实在不孝。”
旁边的纳兰氏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半晌,还是纳兰氏先止住泪水,低声劝道:“我们都时刻挂念着娘娘,您千万要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