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则眼见宜修踏入室内,仓皇间欲起身相迎,却被胤禛轻轻拍了拍手背,示意她安心坐着。
这一举动,仿佛是在无声地宣告着某种主权,让宜修的心头微微一震。
“宜修给王爷、福晋请安,王爷、福晋万福金安。”她低眉顺眼,声音中透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随着身子的日渐沉重,她的行动也愈发不便,行礼时略显踉跄。一旁的剪秋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搀扶,才使得她没有失态。
胤禛挥了挥手,脸上恢复了惯有的威严与深沉,“起来吧,都许了你有身子的人,不必行礼,你倒是礼数周全。”
苏培盛是个会看眼色的人,见状连忙挪来一个软椅,让宜修坐下。
宜修落座后,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她已许久未见胤禛,此刻听他说话似在关怀自己,那些往日的柔情似乎又重新涌上心头。
然而,这份柔情转瞬即逝。胤禛接下来的话像是一根针,狠狠地刺破了她的幻想。“你最近身体越发重了,福晋体谅你辛苦,想着这王府内务,还是先由她料理比较妥当。”
她难以控制自己猛地抬头,目光在胤禛和柔则之间游移。柔则看着她的眼中满是关切,仿佛真心实意地为她着想;而胤禛的面容则如平湖秋月,波澜不惊,让人难以窥见其真实想法。
她毅然站起,身体微微晃动,仿佛承受着不可言说的重负。再次深深福身,她的语气中透露出几丝冷淡:“臣妾感谢福晋的体谅,然而福晋新来乍到,对府中规矩尚需时日适应。目前,臣妾尚能胜任内务管理之责。”
柔则眼见她再次屈膝行礼,心中不忍,忙上前搀扶:“妹妹既然知道自己身子日渐沉重,又何必如此见外。子嗣为重,我的初衷只是希望你能安心养胎。若你继续管理内务能让你心安,那在离你临盆前的这几个月里,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你一个身为福晋的人,怎么忍心让大腹便便的妹妹继续操持内务?”胤禛坐在榻上,手中把玩着两个核桃,目光如炬地盯着柔则。
“王爷!”宜修轻呼。
“四郎!”柔则也忍不住出声。
然而,胤禛挥手打断了她们:“无须多言,事情就这么定了。苏培盛,你下午就吩咐管家,将所有府内账目、名册和钥匙带来,向福晋交接。”
“喳。”苏培盛恭敬地应声行礼。
这一决定让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两位女子都明白,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胤禛打破了这沉静的气氛:“侧福晋出来已久,想必也累了,就回去歇息吧。”
宜修没有想到自己如此草草被打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委屈,眼眶微酸。她竭力抑制住情绪,再次低头向二人行礼,然后缓缓地、沉重地退了出去。
望着宜修离去的背影,柔则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妹妹素来精明能干,让她继续主持府内事务也无可厚非。她离临盆还有好几个月,四郎,你又何必急于一时,非要她此刻交出掌家大权呢?”
胤禛手中盘着核桃,眉头紧锁,面色略显不悦。尽管如此,他仍耐着性子解释道:“正因为她不仅是你的亲妹妹,还身怀我的长子,我才更不能让她有丝毫僭越之心。权力,往往会腐蚀人心。”
柔则并未直接反驳,只是默默地低下头,轻声道:“宜修她不是这样的……”
胤禛察觉到柔则脸上的不悦,心中也涌起一丝恼怒。
他沉声道:“菀菀,你性格温婉,我知道你自己不会与人争斗。所以,今天我就来做这个‘恶人’。但是,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我又能一直这样为你遮风挡雨到何时呢?”
话音刚落,他便站起身来:“今日我还要与十三弟议事,晚膳就不必等我了。”说完,他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柔则赶忙起身,恭敬地向胤禛行礼。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外,她才在璟雯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璟雯轻声劝慰道:“王爷他这么做也是对福晋好,福晋平日里总是顺着王爷的心意,怎么今日却……”
柔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王爷自幼在宫廷中长大,经历了太多的兄弟争斗、尔虞我诈,他心中的防备之深,不信任任何人,我能够理解。然而,我与宜修自幼亲密无间,如果在这深宅大院之中,连宜修都不能成为我的依靠,那这往后无尽的岁月,我又该如何度过呢……”
璟雯听后,柔声安慰道:“福晋且放宽心,等您有了小世子或者小格格,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柔则闻言,微微一笑,眼中却流露出希冀:“我也盼望着能有个孩子,但这种事,又岂是我能强求的呢?”
璟雯打趣道:“福晋这才新婚不久,怎么就说出这般丧气话。您和四爷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夜夜春宵,还怕没有小世子吗?”
柔则听了这话,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瞪了璟雯一眼,笑骂道:“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