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曾还是闺中密友的时候,柳南欢一次约她出游赏花,一见面便打趣她的丫鬟那日给她梳的发髻太丑。随后夸耀说,自己府里有一个顶顶好的贴身丫鬟,样样都服侍地妥妥帖帖。
可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自从嫁过来之后,就没再见过柳南欢身边有人了。
若是那么好,怎会不用了?这个丫鬟,如今去哪了呢?
柳意寻喝到艾芷染送他的茶的时候,已是傍晚了。冰块都化完了,口感已经平平,他还是一杯杯倒着喝下去,边喝着边回忆起以往梅氏在夏天也爱制冰茶,尤其是酸酸甜甜的梅子茶。
此时他忽的想起艾芷染回门日那天要的东西,旋即撂下茶杯,仔仔细细收拾起来,半个时辰后便带着墨尘来到了梧桐院。
墨尘抱着两个箱子,一一摆开在艾芷染面前。
柳意寻先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是白氏的遗物。
一个已经干枯的草花环。
一只弹弓。
一副马鞍。
仅三件物品,却可窥见白氏过往潇洒肆意、奔放不羁的生活。
“芷染,你看这三样可够?”柳意寻问。
艾芷染轻轻颔首。
柳意寻又打开旁边装梅氏遗物的箱子。
一对玉镯。
一匹木雕小马。
最下面是一页压得平整的信纸。
艾芷染看向那页纸——“这是?”
柳意寻微叹道:“她的……自绝书。”
梅氏是饮毒酒自绝的,那天他在府外一处酒楼会友,一个家丁突然火急火燎赶到酒楼,进来就报出大事了。待他赶回去时,梅氏已奄奄一息,大夫连连摇头道,毒素已侵入五脏六腑,神仙来了亦无力回天了。
艾芷染轻轻展开那绝笔信。
“吾久无子,愧对柳家。”落款是梅菁芜。笔迹清丽,短短几字却令柳意寻迷茫又心碎。
“子嗣的事我没给过菁芜压力。”他有些颓然地在一旁解释道。
灵琪也凑过来看了看,她觉得有些怪,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简单的自绝书,以往跟随刑部员外郎出去查案,也见过几次妇人自绝的案子,多数妇人因不通文墨,自然也不会留什么书信。
一旦有留的,那便是会读书写字的女子,常是多年大小委屈郁结心头,无处诉苦,便在信纸内一朝道尽,因而篇幅一般较长,有人甚至能写十来页纸,读来尽是人间悲苦。但是,却也难将篇幅长短作为规律看待,毕竟世间百态,各人性格志趣千差万别。
灵琪想着,还是把自己的思虑耳语给了艾芷染。一番话让艾芷染不住地在内心称赞,灵琪这孩子,虽年纪小,却总能说出个常人想不到的见解来,又因她年纪小,无论干什么、问什么,也没多少人会注意她、揣摩她的动机,父亲真是给她找对了人。
“那这些物品便先存在我这里,待祈祭结束便还给世子。”艾芷染认真折好那张纸,放回箱子里。
“就按你的安排。”柳意寻应着。
当天晚上,艾芷染写了家书,并让青荷同时也带上梅氏那信去找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