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柳意寻接连在兵马司做了几天差事,天天顶着烈日巡逻,皮肤都黑了一度。每天晚上回府后更是累得倒头就睡,柳南欢都没了施展的余地。
柳承甫见他每日按时上值,眼里也少了过去的颓靡之意,整个人看着都顺眼多了。
自打那苏柔儿被赶出去后,渐渐地也没有人再传风言风语了。反而是皇帝听闻柳承甫为解决京城盗贼乱象日夜思谋,还把唯一的儿子送到兵马司任职,便在朝堂上当着众臣嘉奖一番,给了赏赐。
柳承甫很高兴,下朝后便亲自去枫香寺与蒋氏分享此事。
“意寻终归还是个好孩子的。”蒋氏听了,喜上眉梢。
“嗯。”柳承甫应着,“不过我能送他去兵马司,都是芷染提醒的,也多亏了芷染的主意,没让那罪臣之女的事情闹大。”
“那我们儿媳当是功劳最大的。”蒋氏笑呵呵地说,“我不在家,你倒是多上心,该赏就赏。”
“好。”
梧桐院这边,青荷正跟艾芷染描述着迹风的话:“少夫人,迹风说他们没有查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皇宫,再就是侯府名下的庄产。”
艾芷染点点头,卿浪的影卫此次虽没有找到人,但仍帮了她大忙。
若那丫鬟还活着,父母兄弟又都在京城,那她大概也不会远走他乡,既然在京城内其他地方都没有寻到,又没有什么进宫的门路,莫非……还真有可能就是灯下黑了。
侯府在京城内有酒楼、商铺数十座,城郊还分散着十余家庄子,若想安置个丫鬟进去,倒也十分容易。
只是,若没个由头便去各处查人,总归是有些扎眼。
恰这时,下人来报:“侯爷来了。”
艾芷染抬起头,便见柳承甫从外面满面春风地进来了。
“父亲来了。”她带着笑容迎出去,“您看起来心情很好。”
“是啊。”柳承甫径直坐下,接过雨弦递过来的茶喝起来。这时,十个小厮陆续走进院子站成一排,每个人手上恭敬地端着各式样的好东西——花丝镶嵌香炉、点翠首饰、织金锦、雨花锦、卵白釉瓷大花瓶……花样繁多,不一而足。
“芷染,你看看这些东西,可还喜欢?”柳承甫放下茶盏,朝着外面的东西大手一挥,“我不懂,多数是按你母亲的意思准备的。”
“父母之选,自是上佳。”艾芷染颔首,心中暗自思忖,必是圣上对世子前去兵马司任职一事有所肯定,果然便听柳承甫道:“寻儿之事已妥,今又得陛下青眼,都是芷染你的功劳。”
兵马司近日捕获一名惯犯,京城治安状况得以显著改善。柳意寻实际在此事上并未出太多力,然而柳承甫却命令手下人大肆宣扬,于是京城内人人皆知:是侯府柳世子逮捕了那恶名远扬的盗贼团伙中的一人。
以至于兵马司门口,有老百姓摆的好几篮鸡蛋、瓜果,皆是送给大恩人柳世子的。
柳意寻刚来没多久,就被动地抢走了兵马司众人数月来辛苦搜捕查证才获得的功绩,他深感惭愧,于是每日宴请众同僚喝酒吃饭。见他大方慷慨,又不像其他那些只会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勋贵子弟,兵马司的差役们也逐渐对他不再挑剔。
“儿媳当时只是随意一提罢了,归根到底还是世子他肯上进。”艾芷染客气了一嘴。
柳承甫挥挥手,叫人把赏赐的东西通通端到屋里来。
“父亲,儿媳有一事,欲请教父亲之意见。”艾芷染正苦思如何查那事,自觉此时乃良机。
“你尽管说来便是。”柳承甫温和道。
“世子如今在兵马司立了功,这自是好事。只是,世子在司内尚无根基,恐遭同僚嫉妒。”艾芷染稍作停顿,继续说道,“现今,兵马司正缺人手,若能借此良机,多安插些自己人进去,日后世子行事,也能多些助力。父亲意下如何?”
柳承甫微微张开嘴巴,露出惊讶的神色,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媳竟能考虑得如此长远周全,就连他自己都未曾想到要为儿子做这些。
“你的意思是……”他沉吟道。
“儿媳心想,府中各处有适龄男子的,若有意愿,皆可报名前去兵马司。明面上是同僚,暗地里佐助世子。”
柳承甫摸着胡子感叹道:“难为你如此为他着想。”
他想起自己当年刚入仕的时候,还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官,不管是同僚或下属中总有一些顽劣之辈,常在关键时刻唱反调,暗地使绊子,让他颇为恼火。
做官易,收人心难。
若是儿子的同僚中能多一人与他同心,他的仕途便能多一分顺遂,毕竟为人父母者,都不愿见其子再尝一遍自己受过的苦。
“我明天便叫人把侯府各处的名册拿给你,有合适的便勘选去兵马司。”他甚是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儿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