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御史如遭雷击。
他怔然站在原地,声音也不如最初那般洪亮:“这怎么会竟……不可能……容儿当初是在花灯节上走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不可能!”
他弯下腰来,仔细找寻,想要寻找这具尸骸不是他女儿的证据。
可是越看,希望就越渺茫。
言夫人不顾这里的污泥,抱着骸骨嚎啕大哭。
她本就久病,几乎要哭得晕了过去。
“畜生!!你这个畜生!!!容儿才八岁啊!!!”
言御史涨红了脸,踉踉跄跄的站起身,他额头青筋暴起,张牙舞爪地朝着景王扑过去。
景王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往侍卫身后躲,一边喊道:“言兄,言兄,我并不知情啊!!”
言御史是文官,本就手无缚鸡之力,如今遭受打击太大,被轻轻一推,便栽倒在地上。
他忽然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便落了下来。
“我竟然信了你,我竟然信了我的仇人!!!容儿,是爹对不起你啊!”
言御史看着天,两眼发直,悲伤过度,竟捂着胸口,呕出一口黑血来!
云桃鸢连忙上前,往他嘴里塞了一粒药丸
悲伤过度,刺激太大,伤及肺腑。幸好云桃鸢为了以防万一,什么药都带了一点儿,这续命的东西也带了。
景王瞧着颇为动容,他不敢上前,只敢在原地嚷嚷着:“言兄,你莫要着急,此事我定帮你查个水落石出!”
这般承诺,与当年言御史女儿失踪时做出的承诺一模一样!!
言御史被气晕了又醒过来,他瞬间就像是苍老了十岁,颤抖的指着景王,咬着后槽牙,说:“我定会在朝堂参你!不死不休!!你不得好死!”
围观人群爆发出一阵喧哗,有人想起
景王终于知道慌了,他板起脸,怒气冲冲地看着景王妃,喝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王妃面色如纸一般苍白,景王的质问让她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更是不堪重负。
她抿着唇,说:“我并不知情……”
可现在说这话,没有人相信。
此事已然浮出水面,真相也显而易见。
言夫人终于不堪重负,哭晕了过去。
云桃鸢说:“言大人,您先带夫人下去休息吧,这里有……”
她顿了顿,朝顾脩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说:“有摄政王在,绝对会将坏人绳之以法。”
顾脩宴虽然一贯手段狠辣,但与此对应的事他的威信力。
他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这种事就在眼皮子底下,就算是皇帝前来阻拦,也拦不住他。
言御史直起身体,定定地看着顾脩宴,忽然对他拱了拱手,朗声说道:“殿下!臣曾对您多有不敬,请殿下治罪!”
他声嘶力竭,悔恨交加。
顾脩宴冷漠得就像是个机器人,吩咐道:“将言御史扶回去。”
言御史被扶起来,起初还不想走,踉踉跄跄的挣扎着。
然而扶着他的却直接打晕了他,将人抗走。
言御史离开之后,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大家都不知道这件事应该要如何收场。
沉默了许久,沈砚白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嗓音嘶哑,不复最开始的温柔冷清。
“我妹妹素来与人为善,谁若犯之,血债血偿。”
他将颤抖的手藏到身后,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人敢与他的视线对视。
众人都知道他为了寻找羽灵公主付出了多少努力,可谁都没有想到,羽灵公主的尸骸就这么凄凉地埋在此处。
沈砚白虽是质子,却也是一国皇子。临月国势微,可也受不了这样的折辱啊!
在场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谁都不敢开口将此事揽过。
沈砚白此言,已经是按捺了怒火,很给面子了。
“此事,御林卫会查。”
许久之后,顾脩宴终于开口了,给出了一个简短的回复。
沈砚白讥诮一笑,露出在外人面前从未显露过的模样。
他说:“如今事实已经摆在眼前,竟还要查?”
众人都能理解他的心情。
有时候活下来的人,永生沉浸在那样的苦闷悔恨之中。
景王也知道沈砚白不会善罢甘休,扭头对景王妃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从实招来!”
景王对此事好似全然不知情。
景王妃已经没有了方才的雍容气度,镇定之色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仿佛已经破罐破摔,什么都顾不得了,她狂笑起来,往后踉跄了两步,盯着景王说道:“你敢说你全然不知情?难道贤儿被带坏,不是你做的好榜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