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钱弘俶正与李处耘、高怀德等人在饭前简单讨论了一番进军北江之策略,饭菜上桌后,几人方才准备就坐起筷。
忽地,帐外冲进来一名士兵,莫名地打断了他们的动作。
“将军,随军医官让属下速来禀报,今日饭菜恐怕有毒!”
听罢,钱弘俶猛地看向桌上已摆好的饭菜,若是此人再来晚一刻,他们几人怕是已命丧当场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饭菜有毒,李处耘最为上心,这岂不正好说明侦察军司未尽到应尽的职责?
“李指挥使,午饭时,有不少兄弟腹痛难忍、口吐白沫,现在已不知倒下了多少人。医官看过后,第一时间断定是饭菜有毒,这才让属下火速前来禀报。”
李处耘一听,看来这并不是有意针对周军将领的阴谋,而是意在将周军一网打尽。
“给我好好地查!我军的饭菜为何会被掺进了毒物,若是我猜得不错,此事八成与那黎恒有关。”
钱弘俶没想到,黎恒这么快就把手伸进了周军营帐,看来还是自己过于轻敌。
午后,钱弘俶命人清点了因食用有毒之物殒命的士卒,共计百人之多。幸而一些士卒食用得不多,并且得到了医官的及时救治,最终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黎恒派来监视周军动向的人,在军中忙于救人之际,已趁机溜回了北江。
“哈哈哈……可惜只毒死了百人,不过也算是给了周军一个教训!”
此时的黎恒已经不再局限于在战场上取胜,为了战胜周军,他可以不择手段。
若不是周军在汲水之时,习惯性地开挖出一处储水点,他们也没那个下手的机会,说来这还得感谢周军自己助了黎恒一臂之力。
第二日,李处耘这儿终于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既然是饭菜有毒,他们便循着饭菜、用水一路追查下去,终于让他们发现军中常去的那处汲水点,似有蹊跷。
侦察军司在水边发现了不属于周军士卒的几处鞋印,并不是那么显眼,且已乱作一团,只看得出轮廓,无法仔细辨认。往上游处调查的人,也在低矮丛林里找到了类似于粉末状的东西。
随军医官仔细研究过后,十分断定这就是那足以致死的毒物。
“看来,那黎恒不敢在战场上与我军交锋,才会选择在我军的水源处下毒。这等下作的手段,恰好证明黎恒已经走投无路了,不然不会行此阴险的招数。”
钱弘俶看着手中的红色粉末若有所思,城中用水确实不能满足大军日常所需,士卒几乎每日都要到同一个地方汲水,这恰好就给了黎恒一个极佳的下手时机。
“若是依李指挥使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黎恒为何突然之间如此着急,我大军还未拿下北江、扶兰,离他的华闾城也还有一段距离。按理说,他用不着这么上赶着来向我军下毒,我们死了也只不过是解他一时之危而已。”
钱弘俶的话令高怀德若有所思,他沉思了一会得出了一个结论。
“我猜想,大概率是有人逼着他,不得不冒这个险。此事若成了,我们定是死无葬身之地,我军群龙无首,别说攻城了,安全撤离交趾都是一个问题,还可解黎恒燃眉之急,一举数得。”
钱弘俶几人还不知交趾境内的武将,在见到黎恒一败再败之后,早就等不及想要取而代之。偏偏黎恒最开始打的主意又是“拖字诀”,想着将周军拖到雨季,危机自解。
现在,黎恒也不得不调整战略,以速胜为主要目标,希望能够借钱弘俶几人之命,尽力压制住交趾国内蠢蠢欲动的势力,怎料棋差一招。
周军吃了暗亏,定是要向黎恒讨回公道,一场恶战就在眼前了。
此时,奉柴宗训旨意前来援助交趾战场的曹彬,已抵达了大安海口,正准备沿河而上,朝着华闾进发。
缓过神来的周军,攻势更胜从前。几日前,近百名并肩作战的战友死在他们面前,众人恨不得将黎恒生吞活剥,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黎恒见自己想出的招数,不仅对周军的军心没有半点打击,反而激起了他们的复仇意志,顿时急上了头。
“眼下该如何?周军已经集结在城外了,有谁能献上破敌之策,我有重赏!”
众人皆知,周军此番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北江,倒不如趁此机会求和,好过作无谓的牺牲。不过这些话,当着黎恒的面,他们可说不出来。
不然他们一个两个怕是没死在周军手里,就先被黎恒给“记恨”上了。
“全都是没用的东西!”
黎恒也知道此时不应该将怒火发在这些下属身上,但他手中的底牌已不多了,北江再失,他也只能去打都城保卫战了。
就在周军即将破城前的一刻,都城华闾守军来报,有大批周军正沿江而上,就快要到达华闾城下了。
黎恒急忙抓着来人问:“怎么不早点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