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进接旨后,立即调集兵马,出征藏西,大军压境。
古格王还以为,刺客一事后,大周怎么着也得筹谋大半年,才会决定出兵。
谁料,就在古格王准备联络大周以南的各方势力,给柴宗训来一个烽烟四起之时,周军已经朝着古格王国而来。
汴京城中,因蕲王的嫌疑还未洗清,蕲王府的门庭也渐渐变得冷清下来。
素日里,蕲王任职开封府尹后,与柴熙诲往来频繁的官员,纷纷避而远之。
不过这一日,蕲王府中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皇兄?您怎么来了?”
方才柴熙诲还在书房中研磨书法,王妃李妍元着急忙慌地赶来,说是柴宗训到了,他还不信。
眼下见到真人,柴熙诲赶紧自请其罪。
“臣弟失礼,未曾远迎,望皇兄恕罪!”
“什么罪不罪的,朕今日是‘偷偷’出来的,身边只带了这些人,不必如此拘谨。”
柴熙诲往后一看,果然发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童海以及五卫都点检,自是必不可少。
“不知皇兄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一路走来,柴宗训见蕲王府中陈设精致,每一处都透着主人的用心与专注,十分难得,足见柴熙诲夫妇断不是那种急功近利之人。
“怎么?若是无事,朕还不能来看看你了?”
“皇兄说笑了,您随时想来,臣弟皆是无任欢迎,只是眼下……”
柴宗训见柴熙诲不语,便已猜到,他八成是因千佛殿一事,仍然心存芥蒂。
“朕知道,千佛殿一事与你无关,撤了你的职,不过是想让你安心在家待着,等真相水落石出那日,朕再还你一个清白。”
听罢,柴熙诲心中的委屈在这一刹那升至了最高点,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再次重申,他与千佛殿柴宗训遇刺一事,绝无半分干系。
柴宗训只好亲自扶起柴熙诲,向他透露了龙标银票一事,言明这就是监察院会怀疑到开封府头上的原因。
“龙标银票?臣弟从来没有听过,更没有利用它为自身谋取过任何利益!”
听柴熙诲如此一说,柴宗训心里更加肯定,背后之人将一切疑点推给柴熙诲,就是想要借此脱身。
“如今你要做的,就是配合朕演好这场戏。只要背后之人以为,朕已经认定了你,他就可以安排下一步动作,朕也能趁机抓住他的把柄。只是如此一来就要委屈你了……”
“皇兄这是说的哪里话,为了大周、为了皇兄,臣弟所受的这点委屈,不算什么,只是连累了王妃,臣弟心里属实有些过意不去。”
柴宗训当即承诺,待水落石出之后,定然替大周弥补王妃李妍元。
有了柴宗训这句话,柴熙诲这几日的郁郁寡欢,总算是消散了一大部分。
柴宗训此行前来,就是为了宽慰柴熙诲,免得他辜负了自己的一番苦心。
向柴熙诲嘱咐了几句后,柴宗训便离开了蕲王府,去了一趟太子元明在汴京城中所开的书斋。
“小娘子若是囊中羞涩,此书可以出借你几日,看完之后再还回书斋便可。”
“当真?!”
柴宗训正翻阅着一本柳宗元所着的《天对》,偶然间听到隔壁那位小娘子,似是看中了一本书,奈何却是身无分文。
柴宗训瞥了一眼,只见那位小娘子手中拿着的,正是世宗在显德五年制定的《大周刑统》。
一般的小娘子,大多都是来书斋里找话本,独爱《大周刑统》的女子,倒是少见,亦十分稀奇。
“敢问这位娘子,书斋里这么多书,你为何单单选了这一本?”
“这位官人不也一样,紧抱着一本《天对》不放。”
柴宗训笑了,每个人皆有自己的喜好,他此言确实过于唐突。
话毕,这位小娘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斋。
出了书斋后,柴宗训给童海使了一个眼神,他立马点头示意,派人跟上那位小娘子。
回到宫中之后,童海派去的人回来说,这位小娘子来自蜀地,丈夫是一银匠,夫妻二人刚到汴京谋生不久。
小娘子父母双亡,貌似祖上还曾在军中任职,也算是官宦人家,只是如今已家道中落。
待童海将这些细节禀报给柴宗训之后,他的脑海里似乎有一人,刚好与这位小娘子的身世对得上号。
“你派去的人可打听到了她的闺名?”
“回陛下,打听到了,此女唤作刘娥。”
话音刚落,柴宗训灵光一闪,这不就是常与汉之吕后、唐之武后并称,后世称其“有吕武之才,无吕武之恶”的刘皇后吗?
怪不得,别的女子都拿着话本在看,她倒把心思埋进了《大周刑统》之中,这个刘娥貌似从此时开始,就展露出了其与众不同的特殊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