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的,穿着校服的孩子朝他这边看过来,隔着十二年的时光,郁辞看到了十三岁那年的“男孩”。
他一个人坐在大榕树上,身体不停摇摆,树下面没有大人,看起来有些危险,好像随时会从树上掉下来。
少年郁辞犹豫了一下,没有走斑马线,朝大榕树走去。
路边开着很多他叫不出名字的花,一片一片的,沐浴在阳光下,花朵随风摇曳。
郁辞走得很慢,目光掠过工地,脑海中晃过一些模糊的画面。
是的,爷爷那年就坐在正对大榕树的二楼,宽大的屋檐下,爷爷坐在窗边,举起茶杯喝茶。
坐在大榕树上的男孩看了他一眼,目光快速躲闪开去,身体没再左右摇摆,规矩了很多。
少年郁辞走到大榕树底下,仰头看着树上的男孩。
“小弟弟,你爬那么高,不怕摔下来吗?你家大人呢?”
男孩双手撑着树干,身子前倾,俯身看着他,郁辞吓了一跳,生怕他掉下来。
男孩打量着他,圆圆的脸上有双特别好看的眼睛。
“这棵树我经常爬,坐在这上面好舒服,有风,有树的清香,可以看好远好远,太阳还晒不到。”他说。
少年郁辞被他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弄笑了。
调皮的孩子,摔得不够多,还没长出记性,这榕树底下都是突出的石块,要是摔下来,肯定头破血流。
他吓唬他:“一棵大榕树可以活上千年,你小心它成精了,把你吞了。”
男孩翻了个白眼:“你别吓唬我,这棵榕树是我的老朋友。”
这要是自己的弟弟郁承,他肯定上手把他揪下来胖揍一顿。
少年郁辞伸长胳膊在树干上摸了摸,那上面长着一层厚厚的青苔。
这小子胆大,还缺心眼,在家里肯定也不是个省心的。
“小家伙,你多大了?肯定是没摔过,没长教训,这树干上有青苔,很滑的,记住,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男孩笑嘻嘻回道:“我不是君子。”
“也是,你还是个小不点,有十岁了吗?”
男孩气呼呼地从树上起身,晃晃悠悠地站在树干上,“你看我像十岁吗?”
少年郁辞看着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生怕他掉下来,张开双臂,道:“原来你这么高了啊,你多大了?”
那男孩说他十三岁了,一点也不矮……
然后,他将背包放到大榕树下,从包里拿出两瓶乌梅汁,爬上树,递给男孩一瓶。
男孩喝了一口乌梅汁,酸的吐舌头,说味道很奇怪,不是给人喝的。
少年郁辞看了看对面的窗口,与其百无聊赖地坐在茶楼里等老爷子,他还不如跟在这个嘴巴很能说的小兄弟聊聊天。
少年郁辞学那男孩,坐到树干上。
他俩接下来聊了很多,男孩教他认路边的花,说从小就被父母抛弃了,跟外婆和舅舅一起生活,还问他家里是不是有很多人。
郁辞坐在树干上,低头看着两人在下面悠闲晃着的脚,勾唇笑了。
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拍下两人的脚。
两双穿着白鞋的脚,一前一后,他的脚大,她的脚很秀气。
“小满,你小时候胖胖的,黑黑的,什么时候变得又白又瘦的?”
“啊?”许静安愣愣地看了郁辞几秒,然后,她嘴角慢慢勾起,眼角眉梢都飞扬起来。
“你想起什么了?”
“嗯,想起那天下午,很奇怪,竟然能想起一些细节。”郁辞指着路头,“小满,那天,我在那里就看到你了,你当时坐在这里,身体乱晃,我没看到树下有大人,以为是个调皮的小学生。”
许静安挑眉,笑容温柔。
“我当时在想,谁家的小朋友,这么没安全意识,如果从树上摔下去……”
“所以你就过来了?”
郁辞将许静安捞进怀里,“嗯,所以我没有过斑马线,转到你这里来了。”
许静安静静地将头搭在郁辞肩上,笑着说:“郁辞,那时候的你是真的暖,笑起来暖暖的,说话也暖暖的,真像五月的阳光,干净又让人舒服。”
郁辞低笑,“我现在不干净,让你不舒服了?”
许静安侧头看他,一瞬不瞬的,语气特别认真,“后来那年春节,我去静园给郁爷爷拜年,你家司机送我回去,我在车里看到刚下车的你,眉头皱得紧紧的,感觉随时会发怒杀人一样,后来你那样对我,就像个被夺舍了的人一样。”
她叹了口气,“郁辞,那天你在这里说起自己的家庭,眼里亮晶晶的,那集齐了世间幸福的模样,我羡慕甚至嫉妒。”
郁辞唇角微微勾起,眼里湿润了一瞬,他迅速低下头去。
许静安抬手抹掉郁辞眼角的湿润,“你说你有世间上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