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怕这些人对褚潇潇不轨,才出此下策,在半夜尾随他们来了褚府,但谁知道盗贼没跟住,反倒把自己引来了这片混沌之中。三人默契地背对彼此围成了个三角形。“安安,那个女的……是鬼吗?”
“不像,没有鬼气,而且我们都能看见。”陈汝安如实回答。
“那是灵吗?”
“也不像。羌国排斥鬼灵,很少有灵能修成人形。”
“陈姑娘,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这次轮到秦不问她这句话了。
“秦大侠!我听到了!鬼哭狼嚎的。”周棋衡抢着回答。陈汝安闻言眼眸一凛,不对,不是鬼哭狼嚎,是笑!是欲望满足的笑。
“怎么还有东西在鬼笑啊,宾阳所有恶棍的鬼魂是不是都在这里面啊?我们不是在褚府吗?怎么到这来了?”周棋衡也听到了那桀桀笑声,不禁寒毛倒竖,同时抓住了左右两人的衣摆,“我们……不会死了吧?”
“有可能。”陈汝安瞥了眼周棋衡紧攥她衣服的手。
“衙内,好见解。但应该还没死。我估计,一进褚府大门,我们就陷入了那个东西的幻境。”秦不边说边抽出衣摆盘腿坐下,“衙内,绳还带着吗?”
周棋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蠕动了下嘴唇,“哦哦,带着呢。”他从怀中抽出那条麻绳,半信半疑地递给秦不。只见他将那三股缠在一起的绳麻利地分开来,然后两两结扣,一端系在了自己手腕上,另一端递到了陈汝安手上,“衙内,跟好你的安安。”
周棋衡愣愣地点了点头。
“胡先生说褚潇潇不喜外人,褚府大部分时间都只有她自己在。还说她是他教过最有灵气的学生,是文曲星下凡。”陈汝安利落地系上了绳观察着四周,试图从已知的信息里挖掘出对他们有用的来,“白衣女子旁边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应该就是褚潇潇本人了,但白衣女子又是谁呢?”
“李珍儿?”周棋衡自言自语,“欸,不对。不是鬼……不是灵。”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片混沌与虚无,以及里面困住的恶意,都是她做的吗?又是为了什么?保护褚潇潇?对,保护褚潇潇。
陈汝安好像理出来什么思绪,但是最后的答案却如同一缕云烟,怎么也抓不到。她看向秦不,企图跟他探讨一下,但这时才发现那人不仅是坐在那里,还吃起了东西。
他一手拿着罗盘,一手捏着锅盔小饼,怡然自得。许是感受到了陈汝安的目光,他叼起手里的半个,又利索地从褡裢里掏出一张新的小饼递给她。小饼包着油纸,已经不再像在客栈时一样酥脆,但表皮仍是金黄,几粒芝麻点缀其上。
陈汝安不由得咽了咽唾沫,到了褚府后,他们就好像失了时间观念,而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雪青有没有来褚府找他们呢……她刚要接过,周棋衡就闻味探着脑袋看向了秦不。
“咕咕——”某人的肚子叫了,他脸色一红,“秦大侠,还有吗?”
“有。”说着他放下罗盘,抓过陈汝安手腕,把包着油纸的锅盔放到她手上。接着又掏出一个,只是卖相不佳,周棋衡哪在意这些,一把拿了过去。
“谢谢。”陈汝安看着小饼,饼皮灿烂,散发着迷人的原麦香气。咬上一口,内里的质地柔韧,嚼着甘甜,制饼师父的敲打锤炼仿佛历历在目,想必每个锅盔小饼都注入了做饼师傅的一二分精气神。
陈汝安好像抓住了那一缕云!
“是书灵!”她确定了,就是书灵。
“什么书灵?你是说那个白衣服的是书灵?”周棋衡几口解决了锅盔,艰难地咽下去后就听到了陈汝安的推论。
“书灵是文字中衍生出来的精灵。传说,人只要对自己笔下的创作付诸了足够的情感,就会使它产生灵智,幻化成形,其模样也是你期待的样子。”陈汝安略作思忖,敛起态度,“据说燃云寺有一高僧,常年诵经读书,抄写佛家经典。但是突然有一日,一个头戴面纱的窈窕女子出现在禅房里。高僧想她是狐妖,起初置之不理。但后来每每抄写佛经之时,女子必然出现。高僧觉得奇怪,终于开口询问:‘来者何人?’那女子这才摘下面纱,容貌绝色却单少一张口。高僧惊吓之余告诉了寺里住持,住持查看各处才发现,原来他在抄写大日如来经时把‘如’字少写成‘女’字,于是长此以往,字灵来告诉他书写的错误。
你们注意到那女孩了吗?一直坐在那投神写着什么……”
“那褚潇潇的书灵……是她母亲李珍儿的模样?!”周棋衡恍然大悟,一时间竟有些激动,“她为了保护她,弄了那么一个局?书灵都那么衷心的吗?”
陈汝安没有回答周棋衡的问题,一个书灵的能力颇为有限,能弄出来那么一个幻境困住他们属实不易。她扭头向秦不看去,却见那人紧闭双目如老僧入定。一手紧握罗盘,一手掐着剑诀,额头渗出了不少汗珠。
突然,罗盘停止了转动,他缓缓睁开眼睛,吐出了口气。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