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水院是靳敏出嫁前的闺房,刚到长水院前,靳敏停下脚步,都说近乡情更怯,面对自己少女时期的院落,靳敏也有同样的情感。
范荣和范菱也呆呆立在院门前,不敢催促。
倒是丫鬟逐霜轻声提醒道:“太太,该进去了。”
靳敏平复心情,提起裙摆踏入了阔别许久的院子,亭台假山,草木走势,都和自己出阁前一样,眼眶有些湿润。
进了正屋,靳敏对自己的丈夫、女儿说:“这儿还是和我出嫁前一样,也是,我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嫡女,谁敢动我的院子。”
语气里有淡淡的骄矜。
转头,靳敏的笑僵在脸上,原本得意的表情也一寸一寸裂开。
屋里的摆设竟然和从前大不相同。
自己刚才那一番自傲打脸得很。
范荣和范菱自然察觉到了靳敏的变化,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还好靳敏没盯上他们俩,叫来了门口的丫鬟,“这里屋的布置是谁改的?是不是夫人?”
一定是徐婉宜对自己怀恨在心,偷偷改了长水院的布置。
丫鬟在靳敏瘆人的目光下缩了缩脑袋,怯怯道:“是月姨娘吩咐的。”
靳敏阴沉沉的眼里愠意渐浓,“好啊,一个姨娘也敢做我的主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你,现在就带我去月姨娘那儿。”
小丫鬟喏喏应是,在前头引路,反正自己也没冤枉月姨娘,确实是她吩咐的,只不过是隐瞒了一点点内容而已,比如月姨娘是为了讨好姑奶奶才这么做的。
她也是迫不得已,这位姑奶奶可不是个好对付的,正好去磨一磨月姨娘,出口恶气。
谁让月姨娘非要闹出那么多幺蛾子呢,虽然说现在已经改了,但上个月的月例是切切实实少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人,她们只是下人,又不是贱人,做了活却拿不到银子,普天之下,没有比这更好笑的。
小丫鬟只希望夫人能赶紧重新管家。
靳敏一路风风火火地往兰院去,被不少人看在眼里。
自然也逃不过徐婉宜的眼睛,翠缕当个笑话似的讲给徐婉宜听:“咱们这位姑奶奶可真是不闲着,方才给月姨娘好大的没脸,现在又急着去兰院。”
兰院。
月姨娘正为自己丢了面子恼恨,自己好脾气地和靳敏搭话,反而被对方数落了一通,月姨娘在回来的路上都觉得背后有人指指点点。
从她接过家事到今天,一路都是顺顺当当的,连夫人都要暂避锋芒,这个回娘家的劳什子姑奶奶竟然敢给自己脸色瞧,这侯府可不是她的!
月姨娘越想越气闷,丫鬟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姨娘——”
月姨娘没好气地白了丫鬟一眼,“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天塌了不成?”
丫鬟摆摆手,“姑奶奶来了。”
月姨娘语气更坏,“什么姑奶奶,拿什么乔,摆谱摆到我跟前来了。”
靳敏掀开帘子正听到这一句,一路上压抑的怒火终成燎原之势,“月姨娘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个姨娘,竟然是个老祖宗呢。”
月姨娘吓了一跳,嘴上也不饶人,“姑奶奶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对姑奶奶只有尊敬的,倒是姑奶奶,一口一个祖宗的,折煞我了。”
“多亏老夫人、夫人的信任,让我掌家,知道姑奶奶回来,连长水院的布置我都是精心挑选,唯恐怠慢了。谁知姑奶奶如此气势汹汹,一顿排暄,我实在是无辜。”
靳敏一听长水院更是不依不饶,“好一个能说会道的月姨娘,你好得很。这长水院是我出嫁前闺房,在我出嫁之后就不曾动过,你安的什么心,敢擅自动我的东西?”
月姨娘此时也意识到不妥,“我也是为了姑奶奶住得舒坦,并没有想到那么多。”
靳敏从小顺风顺水,哪里有人敢和她顶嘴,月姨娘话音刚落,靳敏端起桌上的热茶照着脸就泼了过去,“你算什么东西,改了长水院的布置不给我磕头认错,还有这么多说辞。这杯茶就当是教训。”
说完就扬长而去。
茶水顺着鬓流下来,眼睛都睁不开,几片茶叶凌乱地散在发间。
月姨娘直到靳敏走了才反应过来,平心而论,这杯茶不算很烫,甚至连月姨娘的皮肤都没红一块,但在这光天化日,靳敏给了自己这么大个难堪,以后还谈什么威信?
“靳敏——”
翠缕绘声绘色地向徐婉宜描述:“夫人都想不到那场景,真是要笑死人了,月姨娘额头上的茶水滴滴答答地往下落,跟个乞丐婆子似的。”
瑀儿吃了奶,精神头好得很,文竹抱着他来到徐婉宜跟前,瑀儿清亮的眼睛盯着徐婉宜,已经是认人的时候,啊啊啊地伸出手要徐婉宜抱,徐婉宜顺势从文竹手里接过瑀儿。
“咱们姑奶奶这么一闹,月姨娘想要讨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