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满心以为永平公主的事已经捂下,却不知次日早朝,这事闹得沸沸扬扬。
“陛下,永平公主虽为金枝玉叶,却未能为女子表率,反而在光天化日之下虐杀驸马外室,以至人心惶惶,公主犯法,与庶民同罪,还请陛下明断,以正国法!”
御史执着笏板匍匐在地,虽老迈,声音却铿锵,在大殿中回响。
从皇帝的角度望下去,老御史的背笔直,像坚韧不拔的松竹。
成国公却道:“御史此言差矣,永平公主乃中宫嫡出,自幼千娇万宠,乍闻驸马行如此越矩之事,怎能不情急,公主纯然赤子,必定是手下的人下手太重。”
有刚直的朝臣冷冷道:“没有公主的命令,底下的人怎么敢动手?”
“据说那外室死状极惨,生前受了好一番折磨,实在是骇人听闻得很,传扬出去,我国朝的威严何在?”
成国公一派的朝臣义正词严道:“驸马蓄养外室,藐视公主,公主只是一时激愤,若是论罪,驸马也该罚。”
本朝公主出降,除非公主首肯,驸马一向是不许有妾室通房的。
见皇帝沉默不语,又有几个朝臣对视一眼,出列,“请陛下严惩永平公主,以安民心。”
众臣齐声恳求,皇帝一时间陷入两难。
有一小太监急匆匆地快步走进来,打破这僵局。
“陛下,驸马求见。”
德全偷偷看了看皇帝的脸色,朝着小太监点了点头。
群臣暗自思忖,也不知道驸马来是为了什么,听说永平公主回府,难得地低下了自己天家贵女高傲的头颅,认了错,皇后又赐下了几个美人安抚。
想来驸马这回来应当是为公主说情的,毕竟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直到驸马走到殿上,众人才勃然变色。
驸马身着粗布衣,披麻戴孝,面上泛着死人一般的青白,唇色隐隐发乌,像极了命不久矣的模样。
这也太过荒唐,哪有面圣如此打扮的。
皇帝面色倒是不变,德全大喝一声,“驸马你这是意欲何为!”
驸马也不惊慌,一敛衣袍就直挺挺的跪在了殿前,一语石破天惊。
“微臣今日上殿,只为请求陛下严惩公主。”
成国公忍不住道:“严惩?驸马与公主好歹是夫妻,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驸马一脸坦然,“夫妻?永平公主只是有正妻的名分,微臣心中,妻子唯有一人。”
诸臣被这狂悖之言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紧接着就有皇后一党怒斥:“驸马所言,何其荒唐?驸马有幸得公主下降,不但不思天恩,还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驸马面色毫无波动,只是道:“臣蓄养外室,自己领罪,只求陛下为枉死之人做主。”
二皇子门下闻言道:“驸马怎样领罪?要知道这藐视公主的罪名,足够驸马刺配千里。”
驸马扯出一个奇诡的笑,接着声嘶力竭道:“陛下!微臣护不好自己的妻小,枉为人夫,奈何公主位尊,如今只能拿这条命领罪,愿陛下念在我拳拳之心,公正裁断。”
说完这话,一抹鲜血从驸马口中蜿蜒而下,诡艳绮丽,驸马眼神涣散,声音渐次低下去,“玉娘,我来见你,等等我。”
驸马身子一软,直直地倒在了殿上。
群臣见此惊变,无不变色。
德全厉声道:“快传太医。”
太医试过驸马的颈间、鼻下,摇了摇头,“驸马服用了至毒,已然气绝。”
皇帝闭了闭眼,驸马也算是少年英才。
皇后一党面色都不大好看,驸马宁愿自己死,也要求得陛下发落永平公主,公主这回怕是在劫难逃。
董翰林两派都不站,心里思忖着如今的局势,三皇子母妃失势,二皇子背靠的皇后又经历永平公主之变,自家站队的贵妃就更有机会。
皇帝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永平公主目无法纪,笞刑三十,削食邑三百,于公主府静思己过。”
笞刑是指杖打大腿,永平公主这样的身娇肉贵,三十杖,怕是要养个十天半个月了,毕竟是公主,又不可能赔命,这样的惩罚已经算是严重。
永平公主受了罚,又死了驸马,诸臣也就不再追着不放,拜倒齐声道:“陛下圣明。”
翠缕向徐婉宜绘声绘色描述时,徐婉宜面色有些波动,“驸马他当真披麻戴孝?”
翠缕点头道:“正是呢,也不知道这外室长什么样,把驸马迷成这样。”
宁愿自己去死,也要讨回公道。
徐婉宜一笑,没想到这永平公主的驸马倒是个至情至性之人,为了外室守孝,穿着麻衣面见天子,又用自己一条命换来永平公主见弃于陛下。
坤仪宫不如重华宫这样轻松。
在听说驸马死的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