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为着这件事,面色阴沉许久。
和徐婉宜相处时,总是盯着她的小腹出神。
徐婉宜自然知道皇帝那目光的含义,只是她是没法对皇帝作任何承诺,只是一碗接一碗的养身汤喝着。
一片冬日霜雪改换成春日莺飞时,皇帝的怒意已然随着草叶上的薄霜消失无踪了。
如果说春日有什么好的,大概就是换上了轻薄的春衫。
梁昭仪和尹充容在重华宫陪着徐婉宜说话,两个人因为徐婉宜的缘故,熟悉了许多。
梁昭仪是个爱玩的,“只有咱们三个,连叶子牌都不好打,真没意思。”
眼珠一转,梁昭仪兴致勃勃地提议:“不如叫上淑妃?”
接着否定自己,“还是算了,二公主一闻到这些花啊粉的就打喷嚏。”
徐婉宜饶有兴致,“二公主还有这样的症候?怎么不让太医治一治?”
梁昭仪道:“太医说这病治不好,只能小心养着。”
“那也是可怜淑妃了。”
梁昭仪赞同道:“就是呢,不拘男女,平安康健就好。像小五,天天跟个小牛似的,想生病都难。”
梁昭仪的语气中满是自豪。
听得尹充容抿着唇直笑。
五皇子从外头进来,正听见这句,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母妃说我什么呢?”
梁昭仪若是不在钟粹宫,就一定是来了贵妃的重华宫,五皇子早就把母妃摸透了。
梁昭仪被抓了现行,也不心虚,“夸你呢,快过来,给母妃看看长高了没?”
五皇子先给徐婉宜、尹充容行了礼,才走到梁昭仪身边。
“母妃见我一回说一回长高了,再长下去都要比宫墙还高了。”
梁昭仪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五皇子,“你敢这么说你母妃,没大没小。”
徐婉宜含笑看着母子俩。
翠微道:“娘娘,大皇子来了。”
不要说梁昭仪、尹充容,徐婉宜自己都惊讶,“什么事?”
“说是带着陛下赏赐来的。”
皇帝的赏赐一向是德全来送,怎么今儿个换了大皇子?
“让他进来吧。”
徐婉宜坐直了身子。
大皇子显然没想到重华宫这么热闹,“儿臣请贵妃、昭仪、充容娘娘安。”
徐婉宜位尊,又是在她的宫里,自然是她叫了起,笑道:“怎么今日是大皇子来了?”
大皇子道:“儿臣在御书房面见父皇,赶巧父皇要往重华宫里送东西,就让儿臣来了。”
五皇子听了这话,细细地打量起这个没什么不起眼的大哥,似乎要把人看穿。
大皇子神色不变,一如往常。
只有大皇子自己清楚,他没说的是,皇帝起先对他不假辞色,直到听他言语中对贵妃似有孺慕之情,才缓和下来。
这份往重华宫来的差事也是大皇子主动讨的。
徐婉宜见大皇子身后并没有什么赏赐之物,纳罕道:“陛下赏了什么?”
大皇子道:“请娘娘移步。”
徐婉宜有些莫名,什么东西,难道这殿内还装不下?
梁昭仪、尹充容也随着跟上。
果然是装不下。
徐婉宜看着面前的树。
“陛下说这是昌州新贡的,想着娘娘的重华宫正少一树这样的花。”
大皇子说完,告退道:“东西已经送到了,儿臣告退。”
徐婉宜客气挽留道:“殿下不吃盏茶再走?”
大皇子很懂分寸,重华宫人这么多,有什么话也不好说,于是道:“儿臣还要赶着回府,今日就不吃娘娘的茶了。”
徐婉宜本也不是真心要留他,点点头,让翠缕送人出去。
直到大皇子走了,徐婉宜才细细打量起这株花。
粉白的花恰似玉颊上淡淡的娇羞。
形似海棠,走近一闻,却是有香味的,不兰不麝。
而世人皆知海棠无香。
梁昭仪稀罕得不得了,“这是什么花?还怪好看的。”
尹充容也是头一回见,一脸的赞叹。
徐婉宜绕着树走了一圈,细细地观其形、察其色、闻其香,笃定道:“这是海棠。”
梁昭仪有些迷惑,“海棠不是没有香味吗?这株异香扑鼻呢。”
尹充容也是一脸求解。
徐婉宜挟着一枝海棠,解释道:“海棠是无香,可昌州海棠例外,不仅有香,还有果实。”
尹充容被这么一说,也想起来,“贵妃娘娘说的是,《百花谱》中就记载过西蜀产的昌州海棠&39;有香有实&39;。”
尹充容笑道:“这昌州海棠可是神品,海棠又有花中贵妃的美誉,正合贵妃娘娘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