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那我就不是上天堂!
可是如果是到冥界的话,上次跟沈拓一同进了鬼街,也不过就是眨眼的功夫,怎么现在要走这么一条冗长漆黑的路了?
难不成是因为上次算是“跳墙”,这次走的“正门”?
我为了转移对那封印到焦急,也为了不让自己陷入昏睡,如此调侃式的在心里瞎琢磨。一直琢磨到我自己都没有力气再琢磨了才终于放弃让脑子保持清醒。
迷迷糊糊的时候,我似乎看到了我的双亲,和我原本庞大的一个家族,还有我的室友和我刚刚上大学时候跟那三个女生结成羁绊的事情。
我苦笑,好像开始回光返照了。
我似乎看到了那年,我们原本生活的那个小山
村,它在暴风骤雨里像是一叶扁舟般飘摇欲坠的样子。
那场大雨连续下了五天,起初山里只是有大股的洪水冲下来,浪头翻起来足有一米高,那年我十七岁,虽然已经见过了些世面,但是在自家门口看到这么汹涌的景象还是让我很兴奋地坐在窗边,隔着窗户看了很长时间外面的波涛滚滚。
我从小生活在山里,虽然山里多雨,但是这种可以成河成浪的景象还是很少见的,至少我成长的那十七年没有发生过,所以我当时觉得十分新奇好玩。
又是一天,山里的洪水开始变得庞大,许多树木无法招架,跟着洪水的冲势被连根拔起。山里一时间除了雨水声,浪声,还多了骇人的树木划破山体的翻滚撕裂声。我的新奇好玩,也终于不见了。
大雨倾盆的第七天,脆弱的山区完全在骤雨的打压下屈服,大片的山体开始出现坍塌,由远及近由上而下,然后在当天夜里,我刚刚带着被雨水吓坏的泪珠睡着的时候,我们后面的整座山一阵轰鸣。
那山里的一叶村庄,终于在眨眼间结束了它已经近百年的寿命。
黑暗中场景再换,我跟母亲站在雨水肆虐过后的山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我们村里的祖坟山上,挥着锄头开始刨坑,接二连三的刨,一直刨了足足一个星期,从祖坟山上一路刨到山下,然后又进了山沟。
雨后的艳阳照得大地滚烫,我表姐跟几个叔婆的尸体都臭了,我跟母亲才终于按着辈分将她们葬进祖坟了。
其实按理来说我几个表亲家的姐姐是要嫁人的,不能葬进祖坟。但是他们连恋爱都没谈过,哪里去结婚?又有谁家的墓地愿意收留这些死于天灾,尸体面目都模糊不清的人?
有的时候我在庆幸,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只有我们一家人活着。我确实该庆幸。但是
更多的时候我是在发疯。
我们一家确实活下来了,但是跟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父亲在那场泥石流中受伤,从抢救出来的那天开始便一直住在医院里不省人事。巨额的医疗费让母亲束手无策,整天以泪洗面。还有更要命的,那是我们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的东西——父亲需要的血。
我跟父亲的血型虽然一样,但是我并不是适合的输血人,“rh阴”性这几个字天天在我的脑子里嗡嗡转,却就是不愿意改上一个字。
然后到了开学季,母亲逼着我来学校报道,说是家里有她,什么都不用我担心。
我又不是小时候那样真的没心没肺,怎么可能不担心,又怎么可能看不到母亲那夜里以泪洗面,白天强颜欢笑?
于是一直担心了一路。
直到到了学校,一个陌生的城市,城里全是陌生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的一条梁塌了。
我们一家明明都在,虽然父亲受了伤,但是至少活着,可是我心里就是一直藏着那种铺天盖地的绝望!
然后在一天夜里我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学校的人工湖,凛冽的冷风吹在脸上,我清楚的记得,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
我站在人工湖还没有修完的桥上,水里漆黑的一片,路灯把我的影子投在水里。我还记的那天晚上是一个圆月的日子,我探头看湖水里我的样子,还有距离我很近的巨大的月亮,有一种站在天上俯视人间的感觉。
看着看着,忽然,我似乎看到了我的表姐在那湖水里朝我招手。
她是我亲手葬的,辈分跟我相同是最小的一辈,所以葬在祖坟上最后的一个墓里。她下葬的时候全身已经腐烂,尸斑从脸上蔓延到脚下,很多裸露在外的皮肤甚至已经被闻着味道赶来的苍蝇侵蚀的斑驳不堪。
而她这时竟然在水里,用一张姣好的脸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