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斐听了她这话,笑着说道:“你之前说过,亲情不一定与血缘有关。”
阿宁也笑了,“你也说了,我只是说不一定,并不是绝对,对于我们俩这种甘愿相依为命的来说,有关。”
相依为命,你就是我再痛苦也要活下去的最大理由和动力。
因为懂了这个道理,阿宁现在懂得了共情心的重要,她在这方面很不敏感,但她愿意学。
时斐又饮了一杯酒,一抬头发现竟然下雪了。
“他驾崩那天也在下雪,他说他想吃羊肉锅子,可惜没有吃上。”
阿宁转头看向时斐,发现她神情有些悲伤。虽然知道现在最好别问,但阿宁还是没忍住:“你说的是谁?”
“我父皇。”
听到父皇这个称呼,阿宁第一反应就想到了陆景非的父皇,然后她就想不起来夏时斐的父皇该叫什么名字了。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阿宁给自己添了杯茶,随口说道:“说不定他还在不夜城等你。”
时斐看着杯中的酒,轻笑着摇头:“他要等的人不是我,那个人也不会让他等这么久。”
阿宁屈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她直觉夏武帝还在不夜城,但为什么会有这种直觉,自己也说不清。
算了,时斐的父皇有没有等她,等她回到不夜城她就知道了。
一壶烈酒喝完了,时斐带着满身酒气和小徒弟回了不夜城,阿宁坐在亭子里看着夏州城今年的第一场雪。
“好重的酒气,”慕清越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皱着眉问道:“你喝酒了?”
“不是,”阿宁收回视线扭头看向慕清越,“事情办完了?”
“差不多了,有临渡掌柜在,剩下的事情交给张大人和鲁将军就行了。”
阿宁伸了个懒腰,“你去歇着吧,等睡醒了咱们就出发。”
慕清越往前走了几步,心绪难平的他又折身回来,他问阿宁:“你知道他们都经历了什么吗?”
阿宁端起剩了半杯酒的酒盏,她嗅了嗅,只觉得要是一口气喝下去,心肺都能烧起来。真不知道时斐喜欢它什么,又喝不醉。
“敖述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执拗那么久的心愿也算达成。时斐比做人时清醒,曾经被如何对待,如今已经不重要了。”
慕清越心里却说不出的憋屈,“可那些伤害都是真实经历过的。”
“越是在乎越是放不下,但那些值得你执着、在乎、不放下吗?”阿宁抬头看着慕清越,“当年的姜娴也好,如今的薛碧也好,她们都不值得,更何况他们的公道一定会被讨回来。”
慕清越垂下头,半天才说道:“云皇后呢?”
阿宁愣了一下,随后轻轻一笑,说道:“你觉得她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你觉得她心狠,如果你把自己放在她的位置上,你也许会多少理解她的所做所为。”
慕清越没忍住自己的脾气:“十九可是她的亲骨肉!”
阿宁收起脸上的笑,她的表情有些严肃,“除了冷漠严苛以及几年前的那次疯狂,抛开母亲这个身份,她并不恶毒,她甚至把陆景非教的很好。可身在迷局之中,有很多事情局外人并不清楚。而且不是每一个局,局外人都能看清且有办法完美解决。”
慕清越不能理解,“你觉得她没错?”
“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而已,”阿宁将杯子里的酒撒了出去,“至少她没有将他钉在最令人绝望的位子上。”
外人只关注云皇后灭了云氏一脉势力,他们只想着,出了这种事情,云家两个外甥的君王之路很可能就断送了。
多少人对皇位趋之若鹜,云皇后对那个位置却是避之不及。陆景非对她来说不重要,但她对陆景凡看的比自己命都重要,那为什么当时连他的生死都不在乎呢?
其实不难猜,是皇帝的念头。
皇帝有了将天启江山交到他们两兄弟中某个人手里的念头,云皇后知晓了,所以才有了那一场生路难寻的杀局。
云皇后和姜娴不同,她们虽然都曾执着于复仇,但云皇后心底是存着善的。
假山后的陆景非低垂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阿宁放下空酒杯,仰头望着远方的天空,喃喃低语:“事情发生之后,所有人都在指责她的疯狂和残忍,可有谁深究过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慕清越吃惊又意外,“他们?”
“是呀,他们,策划云氏一派被铲除干净的那些人,有皇后,有皇帝,还有云老相爷。他们三个人,有一个人不知情不努力,这件事就成不了。”
慕清越觉得阿宁又在骗人,但以往的经验告诉他,阿宁嘴里讲出的故事才是最接近真相的真相。
阿宁站起身,她走到慕清越身边,帮他拍了拍肩上的雪,“你们家的事情并非孤例,庞大的云氏家族早被渗透也是事实,或许这件事有更妥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