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妃双手绞着白里泛黄的校服,局促不安地站在富丽堂皇的客厅中。
面前二十年素未谋面、穿珠带玉的亲妈王玉玲抓着她的手,“妃妃,我知道将你丢弃在尼姑庙是我的错……
“是道观,我阿婆不是尼姑,是道姑。”
“阿婆是什么东西不重要!”王玉玲压下恼意,柔笑,“现在我给你寻了门好亲事,你就乖乖嫁过去吧。”
虞妃垂下绝望的眼眸,自小对母爱的几分渴望消失了。
她不甘心地挑眼看着亲妈,“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确定要我替你的继女余菲菲嫁人消灾解厄?那个男人被人害成了手脚瘫痪的瞎子?”
余家好不容易攀上霍家这根高枝,却舍不得让余菲菲嫁过去守活寡。
原来她永远都是被放弃的那个,只有利用时,才将她骗下山来。
她还以为王玉玲年过半百,求子无门,才想起还有她这个大学主修中医专业的女儿呢。
王玉玲见她不所为动,咬了咬牙,扑通跪在她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哀求:“我也是没办法,从保姆做到后妈,外人看我风光无限,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知道吗?你就当替你阿婆行善积德,帮妈妈这一回吧。”
王玉玲当年为了攀上余家重病的女主人,撇下刚出生的孩子做了保姆,女主人死后,她将大小姐当宝贝一样抚养宠爱,二十年来自己孩子多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她从未回来看过一眼。
这次利用不成,竟然拿阿婆对她道德绑架。
“好,我嫁。”
反正阿婆为她订的四门亲事都被男方悔婚,她已经大祸临头,活不过二十岁了,就当还她的生恩吧。
王玉玲喜出望外,连忙将她扶到一旁坐下,“霍老爷已送来喜服,就等你换上。”
只要一想到攀上霍家既能替丈夫带来大量财富,又能帮助继女解决大麻烦,让她有机会和心爱之人双宿双飞,就忍不住喜上眉梢,热切张罗。
虞妃推开她的手,娇媚的脸上满是寒霜,“今日你绝情送我走,因果已了,他日再见便是陌路人。”
王玉玲蓦地觉得浑身一凉,很快就若无其事地催促女佣给虞妃整妆。
死气降临,王玉玲活不过今年了,除非借胎添福。
叹她又如何,自己也活不过三个月,怕是没机会给她送终。
虞妃像似提线木偶般任由她们套上大红嫁衣,原本青涩单纯的模样变得妖娆美艳。
“有妈生没妈养的小野种,大喜的日子摆一副死样给谁看?”
闻声,她的目光投向楼梯口,继姐余菲菲踩着高跟鞋,摇曳生辉走来,嘴角挑起讽刺的笑。
虞妃倏然攥紧了手中的布袋子,低声训斥,“老实点,她不是你们的良母。”
余菲菲身上的男人味太重了,里面的小东西蠢蠢欲动。
女佣及时提醒,“太太,霍家接亲的人已经到了。”
“妃妃,快上车,别误了良辰吉时。”王玉玲连忙去扯虞妃的袋子,“这破布袋我帮你处理了,带去霍家会被误以为我们余家破产了。”
虞妃轻巧躲闪,王玉玲一个落空没控制住,摔倒在地。
“这是我的私人物品,你无权处理。”虞妃没有扶她,眼里满是冷意。
布袋内九千九百九十位婴灵,等着跟着她死后一起入紫府,现在若放出,必天下大乱。
余菲菲扶起王玉玲,幸灾乐祸地挑唆,“王阿姨,让你亲生女儿代我出嫁,是不是委屈她了,我看她心不甘情不愿。”
王玉玲讨好赔笑,“就凭她那卑贱的出身,别说霍七爷还活着,就是给死人陪葬,也是她的福分。”
原本还想看着修行的份上,提醒她一句,这样一来,虞妃彻底放弃了。
她直接提裙上车,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夜色降临,车子开进了霍家别院。
霍家是江城巨富,霍天昊在年轻一辈中虽排行老七,却一出生被立为继承人。余家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好运才被选为天骄之子的联姻对象。
霍七爷不负众望,年纪轻轻就带领霍氏一跃成为江城第一家族,可却在半年前突然出事,手脚尽废,双目失明,已然成了废物。
江城趋之若鹜的杰出英才,一夕成为豪门千金唾弃的对象。
听说,连男人的那玩意儿也废了。
真悲惨。
估计是霍家走投无路,这才逼着余家将人送来冲喜,起码好过冥婚。
下车前,虞妃盖上红盖头,被金管家扶着走进庄园,穿廊过厅,带进了一间奢华的主卧,按在床边,在她的脚腕上系了串铃铛,严肃叮嘱,“今晚不准离开。”
虞妃柔柔回应,“好!”
不是听说余家大小姐骄纵跋扈吗?
金管家见她乖巧,没有再敲打,“委屈你陪着少爷,霍家不会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