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压根看不清男人的脸,只是有人捏着她的手,重新塞回了被褥中。
“睡着吧。”
指望他真说点什么,那才是最可笑的。
姜念也不管了,闷头大睡,巴不得这人别回来。
第二日碧桃来喊了三回,最后直接坐在这原本避而远之的床边。
“姑娘,这都要用午膳了,你还不起来?”
听见“午膳”二字,姜念才微微有了些知觉。
打床对面一瞧,东侧窗虚掩着,又是灰蒙蒙湿漉漉的天。
“行,我起来。”
碧桃早将衣裳备好,姜念不用旁人伺候穿衣,她便立在一边问:“昨日夜里您在同大人做什么?眼睛底下都青了。”
“别提了,”姜念来听水轩两日,压根就没睡好过,“他昨日跟吃错药似的。”
见她怨气这么重,碧桃也不多问。
姜念用过午膳就想去东苑,如今许家人已在这里落定,是时候该把查案的事提上日程。
可她还没踏出内院的门,梧桐便如道风一般穿进来。
“姜姑娘!”
姜念从未见她这般慌张过,“出什么事了?”
梧桐气息急促,艰难地告诉她:“太后娘娘来了。”
太后?
想到那日她寻来听水轩的模样,姜念心跳停了一瞬。
“……大人今日何时回来?”
梧桐也懂她的心思,却只能如实道:“大人今日不会回来。”
“那能否替我去通传一声。”
姜念也不是怂,对面是太后,新帝年幼,她才是礼教中至高无上的掌权人。
明知其来者不善,最好的法子还是避着不见,叫谢谨闻自己去处理。
“姜姑娘,”梧桐挣扎一番,还是决定告诉她实情,“今日是大人生母的忌日,大人会在寺庙里呆一整日,不见人的。”
这下姜念也乱了,难怪昨夜他这么反常,又半夜就起身,原来是有这样的事。
“这样,你跟太后说我稍后就到,然后马上让人去宣平侯府请侯夫人。”
这倒也是个办法。
“好。”梧桐又如风一般离去了。
“姑娘,那位太后娘娘很可怕吗?”碧桃问。
姜念只摇摇头,回身就往屋里走。
岂止是可怕,她比当初的侯夫人更有权势,一时兴起就是让人杀了自己,这听水轩又有谁敢拦她?
更何况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谢谨闻无暇顾及的日子,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那咱们,就这样躲着?”
“躲是躲不成的,先拖着吧。”
听水轩和侯府一来一去,少说半个时辰。
花厅内,女子毫不避讳地坐于主位交椅上,伺候的婢女见她递来茶盏,忙伸过托盘去接。
“叮”一声,响得过头。
她身边立着的女使随即会意,“这姜姑娘好大的派头,敢让娘娘等这么久。”
梧桐就站在两人身前,闻言立刻道:“属下再去请。”
“不必了,”舒太后理了理宽大的袖摆,跟着站起身,“这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你带我过去吧。”
“这……”
“怎么,梧桐姑娘听不懂娘娘的意思吗?”
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梧桐想帮人拖,却实在没这个立场。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女声:“臣女来迟,还请娘娘恕罪。”
梧桐一转头,姜念已行至自己身边,撩了裙摆跪地,随后整个人都伏在地上。
她终于松口气,却也为这娇弱的小姑娘捏一把汗,只盼白刃能早些请来侯夫人。
舒太后见人来了也不说话,身子朝后一倾,重新坐回去。
身边女使见她又取过茶盏,自觉替人开口:“恃宠而骄,姜姑娘还真是威风。”
姜念跪着直起身子,不接她的话,反而问:“这位姑姑,想必跟在娘娘身边日子不长吧?”
女使唤作兰芷,是舒太后从家中带入宫的婢子,听她这样一问,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关你何事,你这人好放肆。”
姜念却顾自说着:“若您是宫里的老人,定不会这般口无遮拦,您说我恃宠而骄,敢问我恃了谁的宠?”
兰芷蹙眉,心中考量起她这个说法。
她被谢谨闻金屋藏娇,是不曾公开的秘密,只是在场人人皆知罢了。
可贸然经自己的嘴戳破,又怕被她抓住攻讦。
因此她只道:“你心知肚明,否则你该在道观的人,如何会在听水轩?”
“心中有道何处不清修,义兄垂爱,我暂居此幽静处,怎么到姑姑口中竟成了见不得人的事?”
兰芷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