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那双狐狸似的眼睛眨了眨,“大人是要我,现在擦身换衣吗?”
男人静静望向她,“难不成,你想去外头?”
是,这一路过去,马车已是最隐蔽之处。
也不是没穿着贴身小衣在人眼前晃悠过,可到了外头,马车上,姜念还是一阵脸热。
对面人再度闭目养神,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姜念也知道他还气着,心一横,转身背对他。
又不是没被人看过,眼不见心不烦,再说他正气头上,待会儿还是贴过去多哄哄为好。
想到这儿,她低头解了外衫,接连褪下中衣,用打湿的布巾擦拭已收汗的身体。
谢谨闻听见动静时,眼前只有她白皙的肌肤,赤红的小衣系带挂在腰后,绳结随着马车颠簸轻摇慢晃。
他握在膝头的长指,倏然蜷起。
姜念毫无知觉地抬起手臂,纤细的腰肢扭转,有些费力地去擦拭后背。
顺便看一眼谢谨闻,他仍旧闭着眼。
却察觉不到,男人身躯已然紧绷。
她迅速套好轻薄的裙装,又随手给自己挽个发髻,确认浑身上下没留一点异味,才含笑去扶谢谨闻的手臂。
“大人,我……”
“坐回去。”
半句话没说完,谢谨闻眼皮都没掀开,开口却比方才更生气似的。
姜念也不知道他闹什么脾气,只得“哦”一声,乖乖松手。
又不敢说话,外头声音虽乱,但车内男人沉重的呼吸声,还是没能逃过她的耳朵。
姜念一心讨好他,静了没多久便又问:“您是……不舒服吗?”
早些年,她也见过谢谨闻寒症发作的模样。
男人不会说,就只闭着眼蹙着眉,身躯紧绷,和现在极为相似。
“我看您,神色不大好?”她试探着靠近,甚至抬起手,犹豫要不要探他额头。
啪——
她的手腕被狠狠攥住,那掌心温度烫得有些陌生。
“我说,坐回去。”
他嗓音很哑。
叫她忽然想起那一夜草地上,沈渡覆了她的眼,哑声喊她的名字。
她乌龟似的缩了脖子,立刻背朝人坐好。
也不能怪她,是他自己说直接在车里换的。
谁知道他如今定力差成这样,光看看就……
到午膳时分大军整顿,姜念才小心翼翼回头去看,见男人已然神色如常,悄悄松一口气。
“大人,我们要下车吗?”
白刃掀帘递来干粮,已然回应这个问题。
谢谨闻只说:“等到晚上。”
总归不会太亏待自己,姜念点点头便不问了。
待入夜到了驻扎地,谢谨闻又在车上沉心静气坐了好一会儿。
外头白刃来报:“爷,梧桐已经追来了。”
既是留给姜念的人,姜念一跑,自然要来追谢谨闻。
“好。”
谢谨闻这才动身。
姜念如他尾巴似的跟着,马车停得很偏,周遭没点灯黑漆漆的,她差点踩了谢谨闻衣摆。
就这样走出没多远,身后马车传来动静。
好像有人登车了。
谢谨闻应当也听见了,却是头也不回往前走。
姜念只得继续跟上。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姜念惊觉已走到个渡口,靠岸泊着船只。
一旁又传来男声道:“见过太傅。”
是韩钦赫。
他会来并不奇怪,韩钦池如今是那种境况,韩荀一定是跟人提了,要把他也带上。
姜念只是才反应过来,谢谨闻竟打算带着人,改走水路去浙江。
这样的话,少说要比大军早两个月到。
这艘客船其貌不扬,与来往运客的船只并无两样。
唯一的不同便是,这船上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三个人。
不对,甲板上黑影一晃而过,她回头时没看见什么,却也猜到了。
有玄衣卫的天卫军随行。
她同韩钦赫一起落在后头,男子侧身对她讲:“我们走水路,昼夜不停,二十几日就能到。”
早一些赶到甬宁府,他哥哥生还的机会才更大些。
姜念点点头,前头猝不及防传来一声:“还不跟上?”
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韩钦赫都在他船上了,也没有要闹事的意思。
“去吧。”他只暗暗握一把姜念的手。
船上有客房,但姜念今夜,是逃不过与谢谨闻共处一室的。
她推开厚重的木门,见谢谨闻坐在榻上,正抬手揉着前关处。
这船身晃晃悠悠的,不比乌篷船透气,姜念也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