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张了张唇,却只是为难。
要走这件事,除去谢谨闻,最张不了口的也就侯夫人。
自打从江南回来,她是真拿自己当女儿帮衬的。
好不容易养熟,自己当初也信誓旦旦对人讲,会做她的女儿。
如今该怎么开口呢。
她半晌不出声,侯夫人只当她为难,抿唇犹豫一阵也只说:“你要真一个都放不下,反正……”
姜念回神问:“反正什么?”
却见人别过头,后文不肯说了。
侯夫人暗骂自己怎么了,方才竟是想说,反正谢谨闻平日也忙,你跟他们悄悄来往就好。
转念一想,那可是自己亲姐姐唯一的儿子,她血脉相连的外甥。
真是被姜念灌迷魂汤了,先前瞒着他也罢了,如今竟还这样偏心姜念。
不该,不该的。
“我告诉你,”女子忽而郑重道,“不许朝秦暮楚,你就选一个。哪怕不选谢谨闻,我护着你,不叫他找你麻烦。”
当初就为这事攀上的侯夫人,她也明里暗里帮了自己不少,姜念心知肚明。
把人送进屋里,颇为乖巧地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您容我再想想。”
“这还差不多。”
本该嘱咐她早些回去休息,侯夫人想起件事,又告诉她:“你那个姨娘生的姐姐要嫁人了,你知道吗?”
姜念自然不知道,“姜妙茹?”
侯夫人点点头。
“她哥哥要来求你,被谢谨闻知道,如今关在家里。”
她为姜默道的事伤神好几日,谢谨闻不许姜家人来烦她,这倒是情理之中。
怪的是姜妙茹,那么爱重自己的父亲,怎么会新丧刚过就要嫁人。
“那他求我什么呀?”
“不知道,不过好像是他妹妹不肯。”侯夫人说着打个哈欠,“我想着,你是个有主意的,还是跟你说一声。”
姜念了然,“好,那你早些歇息吧。”
转过身,她就想起那日从姜府出来,正好看见银珠带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
姜妙茹要嫁的,不会就是他吧?
第二日她就遣人去打听,那男人是个官宦人家的纨绔,早就看上姜妙茹,往姜家递过庚帖。
崔红绣在的时候,自然想都不多想。
可惜,她后来扔下女儿跑了。
落到姜默道手里,往前做妻都不应的事,竟被他做妾也肯了。
想必那日急哄哄去抓人,就是为在发丧前把事做成,早早抱得美人归。
这事还是香痕去打听的,她立在姜念跟前道:“姑娘,我瞧见那人了,生得肥头大耳,看着都吓人。”
她虽也不喜欢姜妙茹,可自己遭过难,总不愿再见这种事的。
姜念也很清楚姜妙茹,眼高于顶,怎么都看不上那个男人。
“既然爹死了,长兄如父,让她哥哥退亲不就成了。”
“退不了,”香痕又道,“说是姜老爷收了人家聘礼,上上下下得有一千五百两,如今他们还不上。”
这么说来,是姜默道把人给卖了。
姜念忽然想起什么,问他:“定亲是什么时候的事?”
“好几个月了,说是快半年吧。”
那就是约莫四月,姜念豁然开朗。
姜默道前前后后给了她三千六百两,最后那七百两凑了许久,问他也不肯说从何而来。
原以为他是举债,却不想是卖女。
那男人会拖到今天,兴许也是见姜默道濒死,姜家再无起势,这才直冲冲来捉人。
想起还欠姜鸿轩一个人情,这个人她还是救了。
她也特别想看看,经过这一遭,姜妙茹会怎么评判她的好爹爹。
谁想刚被送出来,一瞧见姜念,她眼泪汪汪指着人骂道:“我就知道是你!”
“爹爹怎会要我嫁那种人呢?是你害我的!”
姜鸿轩连忙拉住她,“茹儿,莫要再任性了!”
姜妙茹却是蹲到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又含混哭诉着什么,“爹爹不会的,爹爹怎会那样待我”。
对此,姜念还算满意。
她心里什么都清楚,只是天真地不愿接受。
“姜妙茹,”姜念立在人身前,居高临下送出一句话,“你也该长大了。”
从前比自己多享福,往后就要比自己吃更多苦。
这样一想,她就释怀了。
姜鸿轩随她一起来的,姜念只能让马车再送他们回去,一路上姜妙茹都没出声。
在姜府门前放下人,却忽然听见外头有人问:“敢问,是姜念姜姑娘的车辇吗?”
姜鸿轩本要扶着妹妹进门,听